王召陽被抬回來時,身上的血還沒幹。
程處亮一開始還以為他是采藥摔下去了。
但連車夫也滿臉的淤青,程處亮就明白了,他們這是被人欺負了。
但所幸的是,這二人並無任何大傷,養幾天應該就好了。
小豆丁哭得很厲害。
自從她跟自己越來越熟之後,她的哭聲反而越來越多。
當初那個咬著牙也不落淚的孩子不見了。
如果按照女人隻在完全卸下心防的人麵前哭這個理論。
小豆丁應該是對自己十分信任的。
隻可惜,他還太小了,算不得一個女人,最多算小女人。
不,算小女孩。
將她哄睡著之後,程處亮抱著她,向王召陽問道:
“怎麼回事?”
事情很簡單。
王召陽近日一直在大楊山尋找秋水藤。
經過了不眠不休的努力。
居然讓他發現了一株。
但當他背著秋水藤準備上車時。
另外一隊人追上來了。
他們在山林中發現了秋水藤被挖掘的跡象。
而後一路追上了王召陽。
先是威逼,而後是利誘。
王召陽哪裏肯讓?
這畢竟是根治秦瓊的舊疾的關鍵藥材。
所以當威逼利誘都沒有用的時候。
強搶便順理成章了。
王召陽哪裏肯鬆手?
於是被揍個半死,車夫來搭救,也被揍了一頓。
待那群人揚長而去之後,兩人才駕著馬車,回來治傷。
“那群人可有留下姓名,他們的馬車上有沒有印記?”
程處亮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自己的人被揍了,東西被搶了,這能忍?
當然不能。
況且,秋水藤極難尋到,如今秦瓊的身體極需這秋水藤。
就這麼放棄?
當然不能。
小豆丁除了貪吃,還算是乖巧可愛的。
讓這麼乖巧可愛的女孩子哭,這能算了?
當然不能。
“他們一來就自報家門,說是趙郡李家的。老爺是什麼給事中……”
王召陽回憶起那群人拿家門出身威逼他時說的話。
“李晃!”
程處亮的眼前,浮現出那張五官中正的臉。
這孫子三番五次找自己麻煩也就罷了。
如今,連秦瓊治病的藥都要搶。
看來,自己是要好好和他談一談了。
帶上火槍,喊上錦衣衛,程處亮直接出發。
他和別人談話,向來都是用槍的。
……
翼國公府。
秦瓊正在家中紮針,這陣子孫思邈一直在幫他調理身體。
“砰!”
火槍的聲音響起。
秦瓊心中一驚。
作為一個軍人,見識過火槍的威力,那清脆響亮的聲響,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火槍,隻有程處亮那才有。
但程處亮怎麼會在長安動用火槍?
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翼國公府附近?
這附近,住的可都是豪門貴胄。
想起前幾天與他發生衝突的趙純,他心裏猛地一驚。
李家,李晃!
“懷玉!”
他立馬吩咐秦懷玉出門看看,別讓程處亮在京城之中鬧出大事來。
長安都城,擅殺天子近臣,這事罪名可不小!
“爹,放心吧,我會拉著點處亮的。”
秦懷玉拿起自己的亮銀槍。
秦瓊一把將銀槍摁住。
遲疑了片刻,他又將手縮回。
“若沒有合適的理由,李晃不能死!”
看著遠去的兒子,秦瓊微微感慨,上次江南道一行,他成長了太多。
他不由得想起夕日,自己為還是秦王的陛下衝鋒陷陣的日子。
那是他一生的榮光。
……
程處亮並未直接開槍打人。
他趕到李府的時候,李府的侍衛上前喝問。
他一槍打中了李府的匾額。
巨大的匾額掉了下來,發出了比槍聲更為洪亮的聲響。
侍衛立馬逃了回去。
再出來時,已是數十號人。
“讓李晃出來見我!”
但顯然,李府的人不太聽得懂人話。
錦衣衛迅速動手,這些人在一瞬之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一聲令下,錦衣衛徹底包圍了李府。
“讓李晃出來見我。”
第二撥人顯然比前麵那些人聰明得多,很快就退了回去。
秦懷玉趕來助陣的時候,程處亮已失去了耐心,準備直接殺進李府。
“天子近臣,世家名門,京都首善之地。”
秦懷玉亮出銀槍,橫槍於身前:
“我爹說,若無合理的理由,他不能死!”
程處亮愣了一愣,而後悠悠一笑:
“他拿了我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隻是去拿回來,不殺人的。”
秦懷玉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搶先一步已踏入李府。
程處亮緊隨其後。
李府內已亂作一團,離了老遠,就聽見大堂之中有人在歇斯底裏地嘶吼。
程處亮直接領人衝了進去。
李晃正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對著大門的方向毫無章法地揮砍。
程處亮拔槍,瞄準,發射,一氣嗬成。
“砰!”
那刀上火星一閃,而後便跳脫了李晃的手,落到了地麵上。
李晃仿佛被這一槍找回了魂魄,他緩緩靠著桌子,坐了下來。
“秋水藤呢?”
程處亮問。
李晃看著他,還是上次那種尖銳的眼神。
“那秋水藤是你的?”
程處亮道:“倘若不是我的,是不是就不用還了?”
李晃笑了,笑得有些歇斯底裏,在他身上,程處亮看到了些許李道卿的影子。
“砰”的一槍,程處亮打碎了他桌上的茶杯。
李晃並未有任何反應。
他仍是笑,這笑讓程處亮心頭怒火燃起。
他走到李晃跟前,伸手便是一個巴掌打了下去。
李晃的臉瞬間通紅,上麵五個指印格外清晰。
“秋水藤呢?”
李晃抬頭,眼神還是尖銳犀利。
他張口道:“你就是這麼對李道卿的?”
李道卿已經瘋了,程處亮沒有殺他。但自從踩碎他的茶杯之後,他便成了一具軀殼,再沒有了思想。
程處亮沒有回答他,隻是反問道:“你知道他怎麼對沿海的百姓的嗎?”
“那又如何?”
這是李晃的回答。
他的語氣還是帶有一絲不屑,仿佛一切都是可有可無的。
這讓程處亮十分不爽。
因為這種不屑的口氣,通常都是他對別人用的。
他把手放在槍包上,隨時就能拔槍。
“處亮!”秦懷玉在後麵喊了一聲。
程處亮再度發問:
“秋水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