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動作程處亮看得很清楚，這點力氣絕對不會造成什麼傷痛。
隻見那人一麵哭，一麵念叨：“這天殺的神威王啊，自己的鋪子賣的東西害了人，還要打人啊！這可怎麼辦是好啊！”
看他表演到這裏，程處亮心裏豁然了。
這丫就是過來找茬的。
他演得倒挺像那麼一回事。
但是他應該不會想到，自己是經曆過防碰瓷教育的新時代年輕人。
對這種碰瓷那是司空見慣。
程處亮當然不會慣著他，讓錦衣衛控製著那人，他上前就是一個耳光。
這耳光打得清脆響亮，那人登時便被打懵了，停止了哭鬧。
這時，兩邊已經圍滿了人，過路的行商和前來采買的百姓已在指指點點。
“這……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王法啊！”
“小聲點，沒聽那人說嗎，這是神威王！”
“神威王，不是說神威王從來不欺壓百姓嗎，他還給農戶發土豆種子，讓百姓吃上了平價鹽……”
“唉，誰知道呢，想不到神威王也是這等人……”
路人群情激奮，大家都是平民百姓，眼看著有貴人仗勢欺人，自然感同身受。
錦衣衛這時已喝令眾人安靜。
程處亮轉身麵向圍觀的百姓。
“諸位，此人是前來搗亂的，大家且看我如何揭破此人的詭計！”
而後，他將跟著自己一道來到東市的孫思邈請了過來。
“這位，乃是當世有名的孫神醫，想必大家應該認識他吧！”
孫思邈的威名，大家自然是知道的。
他在長安這麼些日子，常給百姓看些疑難雜症，百姓心中對他對視敬佩有加。
他指著那龜孫，說道：“此人方才說我的手下打了他，孫神醫是醫道高人，究竟打沒打他，一看便知……”
這話一出，眾人又明白過來。
是啊，方才那人抱著胳膊哭得淒慘悲切。
想必是傷了胳膊。
叫孫神醫一看，便知真偽。
孫思邈上前，拉開了那龜孫的袖子，看了幾眼，又摸了兩下。
“諸位，此人胳膊上，並無傷痕，也並無暗傷！”
其實不用孫思邈說，方才他胳膊被撩開，百姓便已清楚了大概。
這人胳膊光滑平整，上麵連一點淤痕都沒有。
哪裏像是傷了胳膊的樣子嘛！
“我……我這是受了內傷，你……你們瞧不出來罷了！”
這龜孫還不認慫，但口氣上已弱了三分。
程處亮又一個巴掌打了過去。
“你抱著胳膊哭了半天，現在又說是內傷？現在孫神醫在此，你確定敢讓孫神醫驗驗嗎？”
“這……這……”
那人已不再爭辯，想來也知道，自己騙不下去了。
“原來如此，這人竟是裝的！”
“呸，這偷奸耍滑的奸詐鬼，想來那香水的事，也是假的！”
“是啊，這香水我家夫人用了，好得很呢！”
百姓們又在議論，但風向已然變了。
眾人的言論提醒了程處亮，香水的事還沒解決。
他走到方才吵鬧的那群人當中，將他們手中的香水拿了過來。
這香水是他實驗室出品，是自己和孫思邈一同研製出來的。
他將香水遞給孫思邈，讓他看看。
孫思邈先是聞了一下，而後又倒了一點出來，用手摸了摸。
“殿下，此香水中，添加了漆樹汁！”
這漆樹乃是常見的過敏源，不少人接觸了都會起疹子。
程處亮早已料到他們往裏麵加了東西。
如今已經確定，他更有底氣。
對著眾人道：“諸位，想必大家已經聽到了，這香水裏被添加了別的東西，這起疹子的原因，並不是我們的香水造成的！”
百姓這時早已相信程處亮，孫思邈是醫道高人，他的話自然是可信的。
“這……這不是我們加的，肯定是你們的人往裏麵加的，現在還想賴賬！”
那龜孫還不鬆口，眼下已沒有人再相信他。
程處亮讓錦衣衛放開他。
“我現在讓你去鋪子裏去找。但凡你能找到一瓶香水有問題，此事便算你對，我跟你去見官。”
他目光一凜，接著道：
“但若是你尋不到一瓶香水有問題，那麼……嘿嘿……”
……
“鬧事者的身份查出來了？”
“是，殿下，是諫議大夫趙純家的管家。”
諫議大夫？
程處亮不記得與這樣的人起過衝突。
他轉而問道：“此人與李家有關係嗎？”
果然，錦衣衛回答道：“此人乃是門下省給事中李晃的親信。”
他又跟著說下去：“李晃，便是那日與殿下在翼國公門前相遇之人。”
趙郡李氏，李晃……
程處亮揉了揉眉心，看樣子，這李晃算是跟自己杠上了。
……
長安，李府。
李晃一拍桌子，麵有怒色。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下方，諫議大夫趙純正垂首斂目，一副恭順模樣：
“程處亮此人，陰險狡詐，太難對付。家主也說此時不必招惹他……”
李晃惡狠狠道：
“道卿兄長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家裏若是不管，那我便自己對付他！”
李晃此人，乃是趙郡李氏家主的第四子。
李氏一門四子，皆在各地為官，而這李晃，便是其中官路最為暢通之人。
三十出頭的他便已官至門下省給事中一職，侍從皇帝左右，參議政事。
官場的順風順水，讓其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
而他自小便與長他十歲的李道卿頗為熟稔，兩人感情極好。
所以對於他來說，神威王程處亮便是他眼下最為痛恨之人。
隻見他略一思索，而後便已有了主意，他伸手將趙純招至身邊，衝其耳邊嘀咕了兩句。
趙純聽完，麵露恍然，而後陰險一笑。
“大人果真高招，此計一出，便是陛下有心回護他，也管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待趙純退去，這大堂中又有一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公子，藥的事，有著落了！”
李晃一喜，連忙追問後文。
“聽聞有人曾在大楊山中尋得那東西，我已遣人前去，就是將整座山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
李氏家主早些年曾受過嚴重內傷，如今年事已高，身體愈發衰弱。
所以，這些年，李家的人一直在各地尋求良方，以期治好家主。
有名醫曾開出一濟方子，說是對此症有奇效，但麻煩的是，這濟方子，缺一味極為重要的藥材。
秋水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