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一身戎裝，顯得十分精神。
但他此刻似乎精神過了頭。
聽見程處亮的問話，他似是很不在乎。
輕聲哼了一聲之後，才懶洋洋地拱了拱手。
“自然是沒有的，若那海寇與我水師在海上遇見，哪裏還會有攻城的事？”
此人看起來頗為自傲，對自己的水師極為自信。
“恐怕未必吧，我瞧那海寇還是很厲害的！”
程處亮可不慣他這臭毛病。
真要打得過海寇，怎麼還會被人家把明州城給端了？
這話顯然叫周昌很是不悅。
他鼻孔裏吐了聲哼。
“區區蟊賊，怎與我大唐水師相比？”
周昌此人很是自傲，他這水師，雖然規模並不算大。
但在這江南道，也算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所以但凡有個什麼事要用到他水師。
別的州就算是刺史，也得給他好臉色看。
自然養成了這聽不得孬話的性子。
當然，在他看來，大唐水師乃是正規軍。
有大唐配備的戰船兵器，更有最厲害的指南針。
大海之上，越是能精準地定位方向。
就擁有越大的優勢。
如此精妙的裝備，那海寇自然是沒有的。
他此刻心中不忿，便又說道：
“我大唐水師配備有朝廷最新的指南針，那可是好寶貝，神威王當不知道吧？”
他將頭揚得老高，又將手腰間的指南針拿在手裏把玩。
他故意叫這群人見識見識自己的寶貝。
那神威王終於說道：
“哦？叫我來看看！”
他伸手要來拿，周昌當然不能不給。
“可得小心著點！”
這是周昌的寶貝，他生怕被人摔壞了。
“這東西一共有幾塊？”
神威王似不經意間問起。
周昌立馬答道：“這整個江南道，隻有兩塊！”
他將頭揚到天上去，又補充道：
“兩塊都在我水師！”
這兩塊指南針可是水師的寶貝。
本來隻有一塊，虧了明州司馬岑子期有故舊在兵部。
托了人求了好半天的情，又送了好些特產。
才撥下來兩塊。
周昌平日自己帶一塊，另一塊則放在倉庫裏保存著，免得磕壞了。
神威王這時又提要求了：
“不若將另一塊拿出來看看，這一塊都舊了！”
周昌差點沒把這王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自己好好地收著，自己平日裏都不舍得拿出來。
生怕沾染了灰。
這小王爺，也忒不地道了吧！
聽刺史說，還是什麼屢立戰功，武功卓絕的王爺。
我瞧啊，不過是對這些打仗的事好奇，跟著武將後麵鍍金的吧！
他不大關注家國大事。
對這神威王也並不了解。
隻道這隻是個尋常的王爺。
“王爺，這指南針可是個稀罕物事……”
他隻好作出一副猶豫的樣子，指望這神威王差不多就行了。
但那神威王卻並不收手，隻靜默地看著他。
欸！他靈機一動。
大聲說道：
“王爺，這咱們水師曾經定了個規矩，說是要看那指南針，須得在射術比賽裏得了魁，方能一看！您看……”
他心裏為自己這臨時的一招叫好。
這小王爺，仗著身份不給我麵子。
平日裏哪個刺史見了我，不是叫一聲周爺？
你倒好，不但懷疑我水師的神威，還頤指氣使地，說要看我的寶貝？
這回你再想看？
有本事，來跟我的兵比啊？
看你敢不敢？
他心裏正得意著，卻聽那神威王嗬嗬一笑。
“這有什麼，比就是了，不過，我慣用的家夥可不是這箭。是這火槍。”
周昌哪裏見過火槍是什麼玩意兒，但聽見他說比，心中就更是不爽了。
這小王爺當這是過家家呢！
真要比，我可不會看你是王爺讓著你的。
別到時候，丟了天家顏麵，回去叫陛下打屁股！
他有心要叫這神威王吃一個癟，便吩咐手下的兵士準備弓箭標靶。
待一切準備好了。
他又假模假樣地跑到神威王麵前。
“神威王，咱手下的兵，可是認真的，神威王還是莫要比了！”
他卻沒有看到，一旁的刺史潘玉書，從一開始，就不停給他在使眼色。
“說比就比，這有什麼好反悔的？反正輸了又沒懲罰！”
神威王笑道。
周昌暗道，你一個王爺，跑來跟士兵比射箭，最後還比輸了。
這傳到長安，陛下顏麵無光，定要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個傻小子，這還叫沒懲罰？
靶場很快準備好，周昌挑了平日裏射術最好的兵士前來比試。
那水兵很是爭氣，第一射就得了個滿籌。
正中紅心。
周昌心裏笑開了花，但麵上卻還是繃著。
他將手裏的指南針遞到神威王麵前。
“殿下，咱還是看這個吧！”
他心裏的得意就差滿溢出來，美得差點沒在眾人麵前大笑出來。
那神威王卻並不說話，隻是冷笑一聲。
而後隻見他把槍瞄準射擊，一氣嗬成！
這……這是什麼武器？
這麼小的東西。
怎麼這麼大的動靜？
隻是，這個小東西，能射多遠？
自己的水兵，身形壯如牛，拉弓如滿月，那樣才能射到靶上。
他就拿這個小東西，能打到靶上嗎？
遠處的箭靶上並沒有任何箭簇。
他這時候已經在得意了，該不會是脫靶了吧？
很快有兵士來讀靶，神威王的成績報了過來。
同樣是正中紅心。
周昌心中一驚，手裏的指南針差點掉了下來。
這玩意兒能有這麼厲害？
能射得這麼準？
而且，這神威王看起來，似乎毫不費力啊？
自己的兵士全力拉弓。
他倒好，輕輕鬆鬆一抬手。
就能射到和自己這邊一樣的分數。
但接下來，神威王的操作就更讓他震驚了。
隻見他又朝後退了幾步。
嘴裏還喃喃道：
“還是有點近啊！”
而後他隨手朝靶上再次打了幾槍。
砰！砰！砰！砰！砰！
幾聲脆響之後。
那箭靶的紅星處依然沒了。
周昌愣了愣神，才豁然明白。
這……這……
這神威王竟然……
將靶心徹底打穿了？
他連續那幾下。
居然每一次，都打中的靶心！
這是什麼樣的能力啊！
而且他居然還覺得距離太近……
這種恐怖的精度。
自己這邊拿什麼跟他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