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道彰並沒有死。
因為程處亮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
等待死亡,是一件遠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他準備將他帶回長安。
讓李世民親自去審問他。
這對他來說是個合適的結果。
為了暗害程處亮,私藏玉璽。
結果害人害己,導致他鄭家一個世族,被全族抹殺。
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至於滎陽郡守趙有廣,勾結鄭氏。
也是死有餘辜。
這事無論怎樣都說得通。
……
蕭皇後和程處亮預想的並不一樣。
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婆。
完全沒有設想中前朝皇後的氣態。
在她見到程處亮的時候,甚至有些發抖。
“放了他,我跟你走!”
這是她唯一說的話。
她指的是自己的孫兒,楊政道。
也是楊廣的唯一血肉。
不過程處亮並沒有答應。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
曆史上,這祖孫倆好像都活得好好的。
最終都壽終正寢。
李世民對這種不會影響到自己統治地位的人。
還是很仁慈的。
……
程處亮現在要回汴州城了。
他要帶小豆丁找到自己的父親。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就是去找尋汴州城中鄭家的內應。
根據自己到二龍穀對方的布防來看。
汴州城是有對方的眼線的。
自己絕不允許,這樣處心積慮暗害自己的人存活在世界上。
否則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組織起防禦陣線。
他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崔文亮。
因為此事知情的人很少。
崔文亮是明確看過求救信的人。
也是親自將求救信上報的人。
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信中有問題。
他不相信崔文亮看到這樣一封幹淨整潔字體娟秀的書信時。
能沒有絲毫疑心,而選擇直接上報朝廷。
……
“爹爹!”
汴州城的牢房內,小豆丁終於和他的父親重逢。
父女二人自是相擁歡慶。
“當初為了嚴守秘密,不得已而將這采藥人關進大牢。
“此事還望神威王勿要見怪!”
崔文亮略一躬身。
程處亮擺擺手,崔文亮此舉並無任何過錯。
如若是他,也會采用的同樣處理辦法。
“倒是有一件事,尚須請教崔刺史。”
程處亮開門見山:
“不知崔刺史看見那封求救信的時候,作何想法?”
他直接發問,想趁機看看崔文亮的反應。
如若他心中有鬼,該是會有所反應。
畢竟自己殺趙有廣,滅鄭氏全族的事情已經傳了過來。
而崔文亮若參與合謀,那他麵對自己的發問。
該是會有些心虛。
但此刻崔文亮的表情卻並無什麼變化。
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叫程處亮一驚。
“神威王是想問,為何這求救信全無汙痕嗎?”
程處亮心中微微一震,果然,這崔文亮早已知曉此行有詐。
“其實下官的確有所好奇……”
“隻是玉璽之事,陛下一直心有掛懷,若是發現玉璽的蹤跡,卻並不第一時間上報……”
崔文亮略一拱手,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尷尬。
他的表情並不似作假。
程處亮有些糊塗了。
難道自己的推斷有誤?
崔文亮僅僅是有所懷疑,但並無實據,於是便將此事一推幹淨。
然後讓自己去趟雷?
但汴州城中確有內奸。
自己從汴州出發,直到二龍山。
一路上除了小豆丁之外,並無遇見其他人。
而自己有錦衣衛這樣的跟蹤追查高手在。
也決無被跟蹤暗探的可能。
自己抵達二龍山之時,二龍山已是全神戒備。
所以定是汴州城中有人將自己直接奔赴山寨的行蹤泄露了出去。
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揮退了崔文亮。
程處亮回到小豆丁的身邊。
這父女二人已然解脫。
這二人是被無端牽連到自己的事件上。
自己當然要給予適當補償。
對於家庭困難的人。
最好的補償還是直接給錢。
於是程處亮備了一箱金子遞了過去。
但那采藥人卻並未收下。
“草民隻願跟隨殿下進京,去大學堂學習技藝!”
此刻程處亮已經知道這人名叫王召陽,乃是一名落魄的醫道傳人。
隻是他並無資金開立醫館,平日裏隻是偶爾在鄉間走方。
主要還是靠采藥售賣維生。
他一番解釋,原來他對孫思邈很是敬重,繼而知道了神威王的名頭。
此番是想跟著自己進京,而後向孫思邈學習醫道技藝。
程處亮有些無奈。
自己難得把金子往別人懷裏送。
居然還送不掉!
而對方要跟著自己的原因,居然是為了孫思邈這個老頭子。
難道自己這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不比那老頭兒有魅力多了嗎?
呸呸呸!
這是什麼鬼邏輯,我為什麼要在乎一個男人崇拜不崇拜自己?
……
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崔文亮便登門造訪。
他也遇到難題了。
昨日夜裏,汴州司馬死在自家府中。
本來此事是汴州衙門的事。
但崔文亮卻鬼使神差地掏出一封書信來。
上麵寫著:
“無路報效鄭師,愧對恩情!”
程處亮一驚。
這鄭師應該就是鄭道彰。
如此說來,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如若這封書信為真的話,那這個汴州司馬便是鄭家的內應。
帶著錦衣衛一路趕往司馬府宅。
汴州司馬已經被抬至正堂。
他麵色發黑,一眼便能認出是中了毒。
錦衣衛進場驗屍,程處亮便趁機打量這司馬府的家中人。
汴州司馬姓秦名陽,今年已四十有餘。
家中一妻一妾,尚無後代。
那妻妾二人此刻正哭得一片淒切。
確實叫人動容。
“死者身中見血封喉的劇毒,傷口在咽喉處,淬毒的刀在其手上,應該為自殺。”
錦衣衛上前通報。
程處亮覺得有些不對。
他不相信一個會因為無法報恩而自殺。
假如他真的想為鄭氏報仇,想盡辦法偷襲自己一次也好。
可試都不試,就直接自殺,圖什麼呢?
另一個合理的可能是,真正的內奸已經知曉,我此番來汴州城意圖找到他。
所以殺了司馬,作替死鬼。
他又將目光看向崔文亮。
這個人,會是凶手嗎?
他又看了看那把自裁的刀,看了看死者的手。
沉吟了許久,程處亮終於笑了。
“不對,此人並非自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