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亮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覺得這年輕人倒有些有趣。
這窯姐兒自然是他安排的。
錦衣衛探明了這鄭泰許久之前曾經跟一個窯姐兒好過，也說過一些將來娶你這樣的場麵話。
但這樣的場麵話窯姐兒哪裏會當真？
她本就沒打算找鄭泰去計較這些。
但稍微使點銀子，她便覺得去計較計較倒也不錯。
於是鄭泰這花間遊戲的浪蕩子便吃了個啞巴虧。
當然，比起斷條腿，這點啞巴虧似乎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了。
……
“如此說來，你倒真是個讀書人了？”
程處亮對著那年輕人問道。
他覺得這樣一個有俠客氣質的讀書人倒是很有趣。
讓他到大學堂來，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他讓人將他領到了樓上雅間來。
“在下馬周，還未請教？”
那年輕人這會兒仍是一身酒氣，看著有些迷糊。
馬周！
這個名字讓程處亮微微一怔。
這馬周可是開唐貞觀之治時期的宰相。
想不到開唐名相竟是這麼個頗具俠士風采的年輕人。
也難怪，曆史上李世民要四請馬周出山。
就這麼個酒鬼，怪不得要請四次。
程處亮表明身份，而後示意麵露驚恐的馬周坐下。
“你是怎麼看待大學堂的？”
馬周此時仍驚恐萬分。
他哪裏知道剛才在下麵議論的神威王竟然就坐在這二樓。
他努力穩了穩心神，這才道：
“如若大學堂真的對寒門學子大開門徑，便是我寒門學子之福。”
“隻是大學堂對太學構成威脅，勢必要受學子攻詰的。”
程處亮微微一笑：“這三兩個學子還構不成什麼威脅。”
馬周搖頭，在他看來太學學子是文壇的頂尖學子。
天下諸多讀書人都以入太學為榮耀。
故而太學學子的言論，對其他人有著巨大的影響。
如若這樣的言論持續發酵下去，說不得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程處亮攤手扔下來一份報紙。
“這是《唐民報》，接下來幾期會刊登我大唐皇家大學堂的招生信息，寒門子弟隻要通過考試，便能進我大學堂學習。”
《唐民報》馬周是知道的。
價格便宜，且能學到很多新奇知識。
有了報紙的宣傳，諸多學子就能了解大學堂的相關信息，而並非是從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嘴裏聽到。
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僅僅靠報紙是不夠的。”
程處亮伸手一指，下方正有一個老者拿著報紙在朗聲閱讀。
而其身邊，圍著一群人，這其中有些是不識字的人，有些則是不舍得花錢買報紙的人。
“將來會有更多的說書人，在各大茶樓酒肆街坊市口說書，每日會有專門的時間閱讀報紙，宣讀報紙的內容。”
馬周心頭一震。
如此說來，即便是那些不懂識字的人，也能通過報紙了解大唐最新的信息。
這將會大大增加報紙的影響力。
這樣看來，民心所向，便是在這說書人的一張嘴裏了。
掌握了報社，掌握了說書人的神威王，自然也掌握了百姓的民心。
那些太學生的風言風語，對於神威王來說，可以說是毫無影響。
……
對於程處亮來說，他要做的遠不止這些。
想要讓百姓更迫切地渴望進入大學堂，他還有別的舉措。
雖說學生的吃穿用度皆由李世民買單。
但還是有一些百姓會因為照顧家庭而不能學習。
況且大學堂並不以教授經義為主。
所以對於傳統的學子來說。
科舉上不會給他們太大的幫助。
崔家家主此刻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程處亮招他前來有什麼吩咐。
對於他來說，大學堂的設立當然於家族不利。
世家本就靠著太學和科舉在朝中囊括人才。
畢竟寒門子弟沒有世族舉薦，連參加科舉的機會都沒有。
而大學堂，是獨立於科舉和太學體係的選拔朝臣的途徑。
大學堂興，則世族亡。
但他畢竟和程處亮有親戚關聯。
他比之其他世家還多了一層底牌。
加之他與程處亮多有通氣，也算是照拂有加。
所以他眼下不像其他幾家對大學堂有過多刁難。
“獎學金製度？”
他有些茫然，不是說大學堂費用都是由國庫出嗎？
程處亮淡然一笑，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他必須要分解世家的力量。
而此刻的獎學金製度便是一個最好的良機。
傳統的幾大世家是鐵板一塊。
唯一可以翹動的便是自己的舅舅崔家。
而隻要翹動了崔家與其他幾家分化，後麵的中小世家便可以策反過來。
“你可以想象，大學堂的學子日後皆是我大唐各方麵的翹楚。”
“但其中有一部分家庭困難的，還是需要一些額外的補助的。”
“他們在求學期間，受到你崔家獎學金的救助，日後……”
程處亮點到為止，不再說下去。
崔家家主心頭一震。
也就是說，以我崔家的名義，對家庭困難的學子進行財帛上的補助。
他們就是受了我崔家的恩惠。
那將來即便依附崔家獲得科舉機會的士子減少了。
但仍舊有很多朝中重臣是受過我崔家恩惠的。
隻要這些人在，崔家仍不會倒！
他看著眼前的程處亮。
這是什麼樣的腦子啊，竟有這麼多巧妙的設想。
這真的是我那妹妹生出來的？
他老程家的腦子也看不出什麼聰明勁啊？
“如何，這錢，你是出還是不出？”
程處亮此刻已經發問了。
崔家家主一把握住程處亮的手。
“我出，我崔家一定要出最大的一份！”
此刻他已顧不上與其他幾家的關聯了。
大學堂的開辦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了。
花點錢能保住崔家在朝中的地位，能保住崔家的榮光。
還能與神威王這顆參天大樹繼續保持機密聯係。
這太值了！
……
於是，幾天之內，不斷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中小世家走進神威王府。
這些人出來時候都是滿臉笑容。
回家的時候，又不斷在家中搜刮家產，整理錢帛現銀。
別問，問就是趕著給神威王送錢去。
……
幾個月的準備時間，大學堂終於要開始招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