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林七竅語氣誠懇:“不要聽人胡說,你就是周文,就是周平師兄的孩子…”
“我不是…”手上出現一團濃鬱的紫光,貼在了烈戰的額頭。
紫光很快被烈戰吸收,眼皮一顫,僵硬的睜開了眼。
目光率先見到的便是一臉擔憂的林七竅,然而當見到麵色嚴肅的可怕到可憐的周文之後,烈戰一顆心卻是沉重了下來。
“巧兒!”顫抖的伸出手,烈戰攥緊了林七竅抓來的手掌。
“師傅,告訴姨娘,我到底是不是先皇的兒子,到底是不是周文…”
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烈戰輕歎一口氣:“你是…”
“我可是黃元秘密培養,自幼在黃元帥的帥府之中長大…”
“腦海之中,我真正父母身死時的景象到現在依舊曆曆在目…”
“我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周文,但是為什麼,我見到周平會欣喜?他死了我會瘋狂?我見到爺爺瘋癲了之後會難過,聽到周文母親的消息又會落淚…”
身子趔趄後退,每說一句便後退一步,直到靠在房梁退無可退,才停下來,身子瑟縮顫抖。
“文兒,苦了你了!”
眼淚沿著臉龐滑落,林七竅上前緩緩將周文顫抖的身子攬在了懷中。
“當年我便反對讓你承受如此磨難,你魂不滅,你母親所曾受的噬母煉心火便永不停止…”
“與其說是在折磨著你母親,更不如說是再給她希望,給她能夠再見到你,你們母子團聚的希望…”
“我雖然不知道周平師兄用的到底是什麼手段,又跟人魔宗有什麼密謀,但是我能確信,你就是文兒,你就是周文就是周平師兄的孩子…”
“也許先皇給你一段假的記憶,就是讓你覺得自己不是他的孩子…”
“在他心中也許更希望,他對你而言隻是你為了替記憶之中的父母報仇的墊腳石,隻有將其取代,才會成為大周帝王,才有向黃元複仇的資本…”
烈戰同周平關係最為要好,二人亦師亦友,說到最後,烈戰身子顫抖,早已泣不成聲。
“我懂了!”
點點頭,周文也沒有多說,轉身踉蹌離去,很快消失不見。
“夫君,文兒這個孩子…”
輕柔的擦去烈戰臉上的淚水,林七竅臉上流下的淚反而更多了。
“他很堅強,一直都比任何人堅強!”
將林七竅攬入懷中,烈戰回憶著周文自幼一幕幕,語氣充滿了肯定。
……
天運殿頂端,周文抱膝靠在屋頂的屋脊,狂風吹的周文一頭黑發亂舞。
這一刻周文哪裏還有平日裏帝王的高高在上,有的隻是孤獨與苦澀。
“咕嚕嚕~”
醉仙釀倒入喉嚨,周文並沒有絲毫的醉意,腦海之中,讓周文近乎瘋狂的空泛一湧而出,衝刷著周文的神經。
“想要喝醉,有時候也挺難的…”
站在周文身側,烈玲瓏並沒有穿著往日的戰甲,一身合體的紅色長裙,平添一絲柔弱,一頭紅發沒有任何束縛,隨風飄蕩。
“喝得越醉,想忘記的事情反而越發清晰…”
腦袋幹脆靠在屋脊之上,周文歪頭望著烈玲瓏瑩白的側臉,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是誰?”
“你是不是周文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因為從你我第一次接觸,到現在,你即便不是真正周文,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蹲下身,烈玲瓏輕柔的撫摸著周文的臉頰:“也許你不是周文對我來說反而更好…”
“就不會因為琪兒而讓自己感到為難對嗎?”眯著眼,周文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自幼生長在黃府,在一個黃元營造的假的太子宮殿之中,有兩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從懂事以來,我就知道我們三人,未來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我記得我是農夫的孩子,記得是黃元一刀將我父親斬成兩半,記得黃元他將拚命守護我的母親的心口洞穿…”
“我不相信任何人,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是我的敵人,是我手刃黃元,複仇的敵人…”
“包括黃思雨…”握住烈玲瓏放在自己臉頰的小手,周文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按照他們的吩咐同那兩個冒牌貨比試,將他二人斬殺…”
“尾隨撼北王管家得到狼衣,得知了黃思雨會成為我皇後的消息…”
“算計引撼北王叛亂,那時候我身受重傷,少說也需要半年才會好…”
“我知道黃思雨用自身生命力為我療傷,有她的目的,但是她是第一個真正對我好,讓我感受到溫暖的人…”
“我知道她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沒辦法,我已經喜歡上她了…”
“大周滅亡與我何幹,我隻希望手刃黃元,即便我身死,為我喜歡的人,奉獻我自己的性命,又能怎樣?”
即便閉著眼,依舊有晶瑩的淚水從周文眼中流出。
“我在皇宮見到了太子,我二人詭異的合二為一,那種同自己說話,自己看著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可怕…”
“他說什麼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根本不相信…”
“我在宮中發現了一個奸細,不敵身死之間,被先皇周平舍命相救…”
“我就這樣看著他,胸膛被猩紅的利爪洞穿,然後他就再也不動了,就這樣死了…”
“記憶之中,為了守護我而被黃元殺死的父母同先皇重合了一樣,我成為了大周的皇帝,卻依舊是黃元以及黃思雨的傀儡…”
“思雨從來沒有控製過我,對我真的很好,還一直守護我,庇護我…”
“我安排黃元攻打天狼草原便是要讓其擁有龐大的權利,不將我放在眼裏的權利,一切都按照我的心意,思雨去了東方群山,你去了南方荒澤,黃元重傷回到,由烈師傅接任了黃元的職位…”
“天運城之中,隻剩下了我跟黃元,一切都朝著我期待的模樣進行著,大周覆滅與我何幹,我隻是要報仇,隻是要殺了黃元…”
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緊閉的眼中流出的淚水也越來越多。
“我早就知道劉公公會被黃元利用,我也早知道,跟我一模一樣的少年,還有一人存活…”
“慰靈碑上記載的一樁樁罪行跟我無關,卻是因為我的縱容,我的期待,才會發生的這一切…”
“那跟我一樣的少年,做出的這些惡事,跟我親自去做,又有什麼分別?”
“能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