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看劍

她這一停,妙照急了,眼見吳不賒跨出了第四步,後麵還能跨出幾步呢,她非常的想知道,可祝憶蝶如果不再追殺,吳不賒說不定就落了下來,後麵的豈非就看不到了?

“祝師妹別發傻啊,給他跑了。”

她這一叫,祝憶蝶心神一震,重又躍起,卻已失了銳氣,去勢遠不若先前淩厲,這時妙空從一側出來,眼見妙照祝憶蝶兩人都圍不住吳不賒,一時興起,叫道:“哪裏走,看劍。”

縱身躍起,一劍迎麵截擊,她左手劍傷未愈,跳得不是很高,但吳不賒正往她那麵跑,卻是迎頭撞上去。

這會兒的情勢,前麵是妙空,後麵是妙照祝憶蝶,吳不賒便如網中之魚,而且已淩空跨出四步,換了其他任何人,即便是紫衣尼,這會兒也惟有硬開硬架,破開妙空的攔截,或許直接落下來,硬破妙空劍招,後背便露出了空檔,落下呢,則就陷在了三人的包圍中,無論選哪一項,都是敗招。

惟有吳不賒例外,他哈哈一笑:“妙空師姐也來湊熱鬧啊。”笑聲中身子一扭,複又一步跨出,脫出三人包圍圈。

他就象一隻狡猾至極的靈狐,前有狼,後有虎,他卻從中間溜開了。

“此路不通。”又聽一聲嬌叱,卻是妙虛,聽得祝憶蝶聲音從另一側過來,眼見吳不賒如此滑溜,也自起興,飛劍攔截。

這時要說是四麵有敵,所有人,包刮妙照,都是一個心思:“看你還往哪裏跑。”

吳不賒確實已經無路可逃,他卻笑聲不斷:“妙虛師姐也來了,太不公平了。”

腳不動,身子猛地一旋,卻中龍卷風般撥空而起,他本來躍起有三丈多高,這時再一卷,竟又卷起有兩丈多高,祝憶蝶四人雖四麵攔截,但他高高在上,四人即便發放極光,也是夠他不著。

祝憶蝶一顆心徹底涼了下去:“這狗王果然一直留有潛力。”

“第六步。”妙照一步步數下來,先是興奮,後是驚喜,看到這一步,她的聲音中已經帶著了幾分驚訝,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尤其是第六步仍能虛空上卷,這已完全出乎她想象之外。

妙空卻是個愛鬧的,叫道:“你若再能跨上一步,我就堅決支持師父把祝師妹許配給你。”

“此言當真?”吳不賒又驚又喜。

六步之後,居然還能有餘力開口說話,妙空三尼無不駭然,妙照妙虛幾乎是同時開口:“當真。”

“好。”吳不賒大笑一聲,複又一步跨出,竟是三丈有餘,腹中極力終於一滯,他卻取了個巧,這時身子已在五丈多近六丈高下,比飄雪庵的屋頂還有高出一丈多,他借狐步斜弧之勢,身子卻又一旋,輕飄飄如一片雪花般落在了屋頂上,最後這一旋乃是借勢下落,可因為是一旋而不是直統統落下來,在妙照幾個眼中看來,他等於是又跨出了一步。

先後八步。

妙照幾個,包刮祝憶蝶在內,所有人全都傻了,祝憶蝶甚至沒去追問妙空,支持師父將她嫁給吳不賒,這什麼意思,她驚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完全不知道要想些什麼。

“鶴舞九天,現於今日,好。”卻是紫衣尼的讚歎聲,她雖在內室,但耳力敏銳,吳不賒每一步跨出帶起的風聲,全都落在她耳裏,跟親眼所見,並無多大區別。

她的話讓祝憶蝶醒過神來,叫道:“師父。”

紫衣尼道:“蝶兒嗎?進來。”

這時一個身影從側門出來,卻是牡丹,一眼看到祝憶蝶,歡叫一聲:“師父。”

飛跑過來,道:“師父,我們誤會了,陳公子不是襄王仲秋那狗王-----。”

她挽著祝憶蝶的手,一路往裏走,一路嘰嘰呱呱說下去,說的都是吳不賒的事,妙照幾個也跟著進去,一路補充,短短一段路,祝憶蝶聽了滿耳朵的吳不賒故事,於是她發現,她鬱悶了。

那天她身子複原想要追時,吳不賒早已跑得沒了蹤影,祝憶蝶可沒有小白,就算有小白,四麵是水也無法追蹤,搜了一圈,沒找到人,接到師門信息,趕了回來,沒想到在空空庵居然見到了吳不賒。

那一刹那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一次一定不能放跑這狗王,必要將他製住,再將他挫骨揚灰,裸身抱著喂藥,太羞恥了啊。

卻沒想到,吳不賒功夫如此之高,居然可淩空跨出八步,鶴門身法的極致鶴舞九天雖然說是九步,可那隻是傳說啊,百年來,五步以上的都一個沒有,這家夥卻是紮紮實實的八步,離著鶴舞九天的至高境界隻差一步。

好吧,功夫高也算了,任你狠上天,我一個人打不過,師姐妹多啊,還有師父啊,大家夥一起上,不信扇不死你。

可吳不賒居然不是襄王仲秋,首先這就是個誤會,說起來祝憶蝶師徒都要道歉,然後吳不賒還是陳剛的兒子,陳剛是襄國名臣,襄國百姓有口皆碑,而這個誤會的緣起,也是因為陳剛用自己兒子頂替襄王仲秋。

兒女是父母的心頭肉,陳剛居然用自己惟一的兒子頂替襄王仲秋坐守危城,這是怎樣的風骨,誰不敬重?

然後吳不賒還挺爭氣,照牡丹所說,吳不賒那一係列的舉止,幾乎是鬼神莫測,了不起啊,換了祝憶蝶,她自信就絕不可能比吳不賒做得更好,投石機她想不出吧,守城時什麼分片包幹團隊精神的理論她也提不出吧,再然後放白狼引起狼騎,更是匪夷所思,那麼大一個燈籠能升上天已是不可想象,而什麼心理戰,她更是完全沒有聽說過。

再然後,吳不賒居然還殺了千山四獸救了妙慧妙照,又用弩陣幫飄雪庵解了圍,妙照說得很直接,如果沒有吳不賒,她們二十多人肯定會死在千山四獸手裏,而沒有她們來救援,尤其是沒有弩陣的話,即便有紫衣尼坐鎮,空空庵也未必撐得住覺迷教的攻擊。

所有這些綜合起來,祝憶蝶發現,吳不賒成了一座山,而且她所有的助力都站在吳不賒一邊,無論是師父,師姐妹,還是她惟一的徒弟,祝憶蝶想要對付吳不賒,真的就是螻蟻撼山。

其實,真要說起來,除了裸抱喂藥,吳不賒並沒有多少對不起祝憶蝶的地方,反是祝憶蝶欠吳不賒的,其它一切都不說,隻吳不賒從段七七手裏把她救出來,祝憶蝶怎麼感謝都不為過,甚至以身相許都是輕的。

吳不賒對段七七不太了解,祝憶蝶知道的卻要多得多,被段七七淫辱的女子,有不少後來墮落風塵,不是她們自甘下賤,而是給段七七以古怪花樣玩弄後,這些女子竟然格外的迷戀男女之事,隻除了做妓女,夜夜春屑,才能得到滿足。

段七七做鴇母,原因可能就在於此,隻是江湖上先前沒人想得到而已,祝憶蝶當然自信不至於也會那樣,可想象著若給段七七給各種花樣玩弄,那真是死一萬次也不閉眼啊,吳不賒把她救出來,以身相許,難道重了?

可就是那裸抱喂藥,明明就是故意的,這是無恥啊,怎麼可以嫁給這麼無恥的人呢?

所以,當前前後後的事都說清楚了,紫衣尼問祝憶蝶,願不願意嫁給吳不賒的時候,祝憶蝶猛地跪了下來,道:“師父,蝶兒願削發為尼,歸依佛門。”

吳不賒是跟著進去的,聽到她叫聲,再看著她跪下的背影,腦中突然電光一閃:“微雨。”

祝憶蝶這一刻的背影,象極了當日的林微雨,觸發了他本體記憶。

“啊呀。”

記憶湧來,他心中一聲叫:“紫煙還等著還魂草呢。”

再不猶豫,轉身就走,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祝憶蝶,想:“以後再來找她好了。”

到外麵,化身為貓,辨了方向,飛掠而去,到家,林微雨幾個驚喜交集,西門紫煙還是靜靜躺著,吳不賒把還魂草嚼碎了,嘴對嘴喂入西門紫煙口中,再灌一口氣,西門紫煙肚中咕嚕嚕一陣響,緩緩的睜開了眼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