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分襄郡的郡守也是個有豪氣的,居然發下江湖貼,邀請澤中水賊巨冠共擊狼騎,得悍賊數萬,上岸攻擊,竟將狼騎打得大敗。
賊冠打強盜,讓人聽了實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但這一仗後,分襄郡便成了襄國僅次於襄城的最重要城市,曆代襄王著力經營此地,想法很簡單,萬一狼騎勢大,大襄原徹底丟失,隻要擁有分襄郡,大襄國便有再起的希望。
百年經營,這時的分襄郡,有百姓三十餘萬,臂擁兩國後靠大澤水通天下,因此商賈發達,若不算糧食,僅這一郡的商稅,便可達大襄國全國稅收的一半,由此可見分襄郡在襄國的份量。
而吳不賒在看到分襄郡的第一眼,想的卻是:“莫非仲秋那怕死鬼小色鬼沒有去息國,竟是躲在了分襄郡?”
他猜得沒錯,襄王仲秋確實沒有去息國,去息國的隻有太後一個,仲秋和聞太師都呆在了分襄郡。
帶來的兩萬五千禁軍也在分襄郡,加上原有的一萬駐軍,分襄郡有近四萬精銳大軍,仲秋和聞太師的目地很簡單,坐擁精兵,借襄江之阻,躲狼騎鋒銳。
哪怕狼騎打下了整個大襄原,沒有水軍的狼騎也不可能打得下分襄郡,而狼騎終會退去,那時他們便又可以回到襄城,繼續過他們花天酒地的日子,至於襄國百姓,不好意思,他們從出生到死,從來就沒有考慮過百姓這種生物。
吳不賒得知真相,幾乎要破口大罵,而當他明白了陳剛不顧性命帶他狂趕一天一夜來襄郡的原因後,他卻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陳剛這麼不顧吳不賒的小命,不顧自己的老命,卻是在為襄王仲秋這怕死鬼打算,襄城這一戰,吳不賒這假襄王仲秋威望空前高漲,陳剛想的,便是要把這股威望戴到真襄王仲秋頭上,改變襄王仲秋以前好色誤國的壞名聲。
替別人做嫁衣裳,這也算了,吳不賒認命,可也沒必要這麼拚死拚活的趕啊,還好吳不賒這段時間拚命煆煉加撿了幾千極線的生物極力,若真還是四點水那個身子,這一天一夜就能要了他小命,陳剛為了襄王仲秋這昏王,真就這麼做得出來?
無語望江水,這是吳不賒現在心情最真實的寫照。
“這樣的大忠臣,襄王仲秋該要給你個個大大的官做才對啊。”看著陳剛的背影,吳不賒在心底大聲冷笑。
是的,是冷笑,襄王仲秋這樣的昏君,是分辨不出臣子的好壞的,在他眼裏,隻有可利用的臣子和不可利用的臣子,狼騎退去,陳剛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
而因為打退狼騎,陳剛的聲望空前提高,對襄王仲秋來說反而是個威脅,即便這傻瓜昏君不知道,聞太師肯定是知道的,所以現在最要緊的,不是獎賞陳剛,而是想辦法削奪他手中的權力。
果然,第二日襄王仲秋起程回襄城之前,陳剛的新任命下來了,免去他的太尉之職,出任分襄郡太守。
當然,有說法,分襄郡東部兩縣,前段時間有暴民作亂,雖然好死不死,剛好襄王仲秋帶了兩萬多精銳禁軍來避禍,鎮壓了下去,但民心不穩,陳剛大才,必得他去,才能安撫百姓,恢複民生。
也有獎賞,封了陳剛個休寧伯,但襄國所有的封爵都是虛的,沒有食邑,嘿嘿,給你頂空帽子,戴著繼續給我賣命吧,陳剛卻還一臉感激。
吳不賒算是徹底絕望了,找了個借口,身體不舒服,要回休郡老夫人身邊休養去,陳剛居然不準:“這段時間,你不可露麵,身體不舒服,可就在分襄休養。”
守襄城時,吳不賒每日騎了馬巡視四城,城中軍民見過他臉的太多,萬一有熟的撞到,漏了風,對襄王仲秋的聲譽有影響,想得真周到啊,真是好臣子,算了,吳不賒都懶得生氣了,也沒辦法,那就呆在分襄羅。
所謂暴民,其實就是些給壓榨壓迫到無路可走的可憐百姓,陳剛忌惡如仇,一路巡視過去,接連殺了幾個縣令,取消一批苛捐雜稅,民心立即安穩下來,陳剛也贏得了青天的美譽。
“老百姓看見青天了,隻怕你自己的天就要黑了。”吳不賒搖頭,在心中腹誹,這些縣令明顯都是聞太師的親信,陳剛肆無忌憚的大開殺戒,必遭聞太師忌恨,隻要逮著機會,聞太師不會客氣。
站在百姓的角度,吳不賒舉雙手雙腳擁護陳剛,但站在陳家獨子的角度,他卻又有些頭皮發麻,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獲罪,株連九族,九族都要株連,何況是吳不賒這嫡子,聞太師若找著罪名要殺陳剛,必然是斬草除根,吳不賒這條根,鐵定是要給斬掉的。
吳不賒這會兒身體好了,活得正爽,可不想受陳剛株連而把腦袋送掉。
“要想個法子。”吳不賒在心裏琢磨。
法子有幾個,一是想法辦溜走,幹脆一個人去闖,以前是身體不好,現在身體也好了,不說對付多高的高手,一般的壯漢不成問題。
第二個法子,是想辦法讓陳剛不當官。
陳剛古板,偏生有強烈的為民請命之心,一腔熱血,還就愛瞎操心,而為百姓操心,最佳的手段無過於做官,所以說陳剛是個官迷,想要他自己不當官是不可能的,不過到可以想辦法打通聞太師的關節,在聞太師徹底暴走之前,摘了陳剛的烏紗帽。
隻不過兒子送禮摘老子的烏紗帽,這事有點兒不太好弄,操作起來彼為麻煩,吳不賒不可能自己給聞太師送禮去啊,得通過其他人,例如常六,可這事怎麼說?
第三個法子,是先前偶爾想過的,就是當時趁著狼騎退兵,吳不賒威望空前高漲,四將拜服,萬姓敬仰,手中還有八萬曆經血戰的雄兵,偏偏國內除了陳剛肖公公等區區數人,沒人知道真相,趁機便鵲巢鳩占,黑了襄王仲秋的王位,過一把襄王的癮。
可惜啊,當時戰事緊,腦袋還不一定保得住呢,沒心思多想,其實說白了還是心不夠黑臉皮不夠厚,然後呢,又碰上陳剛這號爹,天賜良機,白白就這麼丟棄了,那個悔啊,頃盡襄江水,洗不掉心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