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果然就有了一定的效果,但狼騎兵力一加厚,吳不賒的投石機也開始發射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打死一個算一個,在狼騎衝到三十丈左右就開始射,多多少少也給狼騎造成了殺傷。
這麼打到下午,白狼王似乎惱了,攻勢徒然加強,一列一列的散兵線,潮水一樣往上湧,吳不賒的投石機當然也不客氣,雨點一樣往下砸。
但一天鏊戰,狼騎已經總結出了不少經驗,雖然一波一波往上湧,彼此間卻散得比較開,也知道利用山石樹木躲閃,但最主要的,在白狼王的嚴令下,狼騎開始漠視死亡,無論死多少,絕不停步,總之就是急衝,衝到關牆下,就可以避開投石機的打擊,就是勝利,至於能不能爬上牆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傍黑時分近一個時辰的強攻,狼騎扔下了近三千死屍,其中有近千人是死在吳不賒的投石機下,而襄軍也有好幾百傷亡,能戰之士,已不足四千。
最後一抹夕陽散去,狼騎也終於退了下去,篝火升起,還有不知名的曲調,吳不賒聽不懂,卻能感受到那種無名的傷感,暮色蒼蒼,死者己矣,生者何言!
“今天這些狼崽子帶勁。”張斧今天過了一把癮,雙手連搓:“明天再來,某看他們有多少人死。”
吳承業偷瞟一眼吳不賒,沒吱聲,說好死守三天,三天已經夠了,到底是守還是退,有投石機相助,威力徒增,但投石機並不能包打天下,尤其是二十萬對四千,真要死守下去,再多的投石機也是白搭。
吳不賒留意到了他的眼神,也知道他的意思,一時卻不好說什麼,心中苦笑,他這個襄王仲秋,其實隻是個冒牌貨啊,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夠做主的。
沒法子說,轉移話題,問花鐵舟:“狼騎這麼死戰不退,到底怎麼回事?”
“應該是遭了災。”花鐵舟守石瓦關多年,對狼族的事比較熟悉:“狼族以放牧為生,極易受天氣影響,如果草原上遭了春災,牲畜損失較大,那就必須出來搶,否則今年的冬天他們就過不去,前麵雖然打下四關,但都是山區,東西不多,惟有越過楓葉嶺,進入平原地帶,才能搶夠他們過冬的物資。”
“是這樣。”吳不賒明白了,狼騎現在不死戰求生,冬天就隻有在厚厚積雪下等死,這是一群餓狼,而楓葉嶺後,則是豐盛的大餐,餓狼會退嗎?不會,傍黑時的瘋狂已是最好的證明。
明天,和以後的日子,這樣的瘋狂將不絕上演,直到守軍死絕,或者狼群死光,但想以四千人拚光二十萬狼騎,那是癡人說夢。
“不知那個古板的家夥把禁軍調回來沒有,若來得五千援兵,那還可以打一下。”回望襄城,暮色中,隻看到一隻烏鴉。
天黑後不久,陳剛派了信使來,他沒能調回那兩萬五千禁軍,吳不賒若能脫身,請他回去,共守襄城,有他在城中,穩住人心,死守城池。
“奸賊,奸賊。”花鐵舟不明真相,聽得吳不賒以王命居然還調不回禁軍,目呲欲裂,張斧等人也是破口大罵。
吳不賒心中也是無名火起:“你大爺的,這到底是誰的國家啊,你們都不管,大爺我也不玩了。”下令,連夜撤軍,在所有投石機上都澆上火油,留五十名騎兵,明日一早放火,燒了投石機,最後撤退。
襄軍連傷者,約有四千,還有一兩千留下來沒走的軍屬,一並撤離,過了雷水上浮橋,又留二十人,等待留山的五十騎,過河後一並燒了浮橋。
這些小事,自然不要吳不賒操心,過雷水後,離襄城還有五十餘裏,快馬半個時辰可到,但吳承業所屬多為步兵,吳承業本提議要吳不賒先走,先回宮休息。
吳不賒自然不同意,他傻啊,與楓葉嶺守軍一同守山,一同撤退,贏得軍心如鐵,若這時拍屁股一走,雖然關係其實不大,究竟有缺撼,九十九步都過來了,少這一步?堅持要與大隊一同慢走。
到下半夜,離襄城不過十裏,肖公公領了車駕來迎,吳不賒心下罵娘:“你要當我假的,幹脆不理我,在這城邊邊接我,算什麼回事?”
冷著臉,也不吱聲,隻看著肖公公。
當日吳不賒給牡丹幾人綁走,陳剛的打算是再弄個人冒充吳不賒,反正是假的,假上假也無所謂,肖公公也是同意了的,沒想到後來傳來消息,說吳不賒居然上了楓葉嶺,要助守軍守山,這可大出兩人意外。
肖公公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陳剛做假,用個什麼假綁架把他兒子弄走,再弄個假的來代他兒子,所以這會兒出宮,心中第一個想的,是要看個清楚,這個吳不賒,到底是不是那個吳不賒。
結果與吳不賒目光一對,到是嚇一大跳,是那個吳不賒不假,但神情氣質與那個吳不賒卻又大為不同,那個吳不賒膽子也有,最多就是刁滑小兒,但眼前這個吳不賒,氣勢淩烈,便如一柄絕世的利劍,出鞘便要傷人。
“到是個真的,陳大人的是純臣,卻是古怪,前後不過幾天,這小子如何好象變了個人,還以為他給綁上山,要嚇個屁滾尿流呢,看這樣子,到仿佛他是那夥綁匪的頭兒,舉手就要殺人。”
肖公公心中詫異,上前拜見,也不知是天黑還是給吳不賒氣勢所攝,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跌了個狗搶屎。
他哪裏知道,吳不賒這幾天曆經惡戰,雖然沒親自上陣,卻是在台上直挺挺看了幾天,跟親身苦戰也差不多了,戰火中錘煉出了殺氣,再加上一肚子火,即惱了陳剛這個木頭,又恨了襄王仲秋聞太師這幫子昏王混蛋,這氣勢自然就有點兒嚇人了。
見肖公公給他嚇得差點摔倒,吳不賒心下惡氣到消了兩分。
真要怪,任何人都可以怪,就怪不上肖公公,人家就一太監,便算是太後的親信吧,也不過一老奴而已,嚇唬他有什麼用,不過臉還是冷著,道:“你來做什麼,孤與諸軍一起走路,不用這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