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氣浪不但往上攀升,也往兩邊炸飛,極短的時間內,整個西天門都給白氣遮住了,而且氣浪的溫度非常的高,灼熱逼人,吳不賒雖然預有準備,但也沒想到氣浪會這麼巨大,一些屍蓮兵撤得不夠遠,頓時給燙得鬼叫連天,至於城頭上的趙軍,更是慘呼聲一片,不過在水與火相交的轟隆爆響聲中,他們的叫聲微不可聞。
吳不賒顏如雪幾個遠遠看著,好半天,西門青青才駭然道:“真想不到,水撞上火,竟然爆出這麼大的響聲。”
但她還是沒有明白:“吳大哥,你先燒一堆火山,又拿水澆熄,是什麼意思啊,莫非你是想用那些熱蒸汽燙死他們,可是---好象----。”
“不是這樣的。”顏如雪搖搖頭,相對於西門青青這種五穀不分的世家貴女,她這個雲州遺族的聖女接觸的東西就要多得多,這會兒也就明白了:“水與火,最是相克,打鐵,燒紅的鐵條放進水裏,鐵便可以變成鋼,這叫淬火,石頭呢,燒得透了,再一遇水,就會酥化,就是石灰。”
西門青青美麗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城磚都是石頭的,先燒紅再這麼一遇水,那就都化成灰了。”
“就算不會都化成灰,至少表麵那一層是酥化了。”顏如雪一臉敬佩的看著吳不賒:“哥,這個法子實在是太其妙了,你是怎麼想到的?我也見過聽過不少攻城的法子,這種卻還真的從來沒聽說過。”
這個法子當然不是吳不賒現想出來的,是腦中某一個妖怪的記憶,不過這會兒當然不會直說出來,搖頭晃腦的道:“世間攻城,或造攀高之物,如雲梯之類,或製撞擊之器,如撞車之類,又諸如地道啊什麼的,花樣用盡,其實都是走了偏門,世間之器,有利如水火者乎,天門再高,遇水火必開。”
得,他還乎上了,酸啊,但兩個女孩子絕美的眼眸裏漾著的,卻是滿滿的欽佩。
她兩個明白了,城中的趙炎也終於明白了,傻呆了半天,突地頭一仰,暈了過去,手下慌忙救醒,隻吐出三個字:“去天都。”
壩中水盡,改回原先的水道,溫度降下來,爆響聲漸熄,水汽也慢慢散開了,現出城牆來。
給強大的水流一衝,先前燒堆的炭木灰都給衝走了,但露出來的那一段城牆,卻再不是先前的城牆,先前的城牆,青黑,結實,厚重,雄渾,就如一條最強壯的漢子,這會兒呢,城牆完全變了形,整體扭曲了,開著幾條大口子,有些段落往上拱,有些卻倒塌了,壯實的漢子已經老去,背駝了,牙豁了,顫顫巍巍,不要推,風大點兒都擔心他會給吹倒。
雖然看得非常清楚,所有屍蓮軍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結實厚重的天門,怎麼給火一燒水一澆,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呢,幾十萬雙眼睛看著,無人吱聲。
“傻愣著做什麼?”吳不賒在花逐天屁股上踹了一腳:“平時不就是你叫得最凶嗎?衝啊,用馬踹,把城牆給我徹底踹翻。”
“好咧。”花逐天這才清醒過來,點一萬精騎,排著隊往那段城牆處猛衝。
那一段城牆,倒塌的隻有一兩處,雖開了好幾條大裂縫,整體上,勉強還是立著的,屍蓮兵先還有些懷疑,可馬蹄子往上一踏,卻是一踏一個洞,城磚已完全酥化了,幾百隻馬蹄子一踏,城牆轟然倒塌,天門,破了。
趙炎逃了,五萬趙軍則大抵投了降,這仗實在沒法子打了,這樣的手段,太逆天了,趙軍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
吳不賒卻又搞笑,允許趙軍投降,卻下令不必收繳他們的武器,就讓他們在前開路,對領兵的將軍道:“你們做前鋒,若有天兵天將攔路,是其他人領軍呢,就給我殺過去,若是趙炎領兵呢,你們也可以回過頭來攻擊我,隻要你們不怕死就行。”
誰都知道天兵打不了仗,趙炎手中也再沒了軍隊,拿什麼領軍,又領的什麼軍?這其實是白送給趙軍一個人情,投降的趙軍自然興高采烈的應命。
軍行五日,一個天兵也沒碰著,吳不賒頒下嚴令,不許騷攏天界百姓,行則整隊,宿則入營,他這時威望空前高漲,屍蓮軍上下一體凜遵,一路行去,秋毫無犯。
天界百姓先還驚慌,魔界打上來了,天界遭劫了,哭天抹地,結果屁事沒有,慢慢又安下心去。
天界商業特別發達,有那膽大的,甚至做起了屍蓮軍的生意,當然,最初隻是試探,甚至就是撞上的,輔子沒來得及關門,魔族軍官拿了東西,竟然還給了銀子,而且價錢給得非常高,於是就試著主動覓生意。
結果生意好得出奇,一傳十十傳百,頓時就傳開了,做生意的蜂湧而來,屍蓮軍從趙國一路掠來,個個有錢,鄉巴佬進城,見到什麼都稀奇,偏偏還不還價,這下瘋了,屍蓮軍離著天都還有一半路程,天都城裏的生意人已經喊開了口號,六個字:錢多,人傻,快來!
這是吳不賒樂於見到的,更是顏如雪樂於見到的。
顏如雪一直有個擔心,屍蓮軍大鬧天界,即便有吳不賒管著不大開殺戒,但擄掠淫辱女子肯定是免不了的,天界的女孩子,對下界來說,就是仙女啊,如果給屍蓮兵淩辱生下成千上萬的紅毛綠眼小獸人來,那不僅天界受不了,整個人類世界全受不了。
吳不賒雖然手掌兩國,雄兵百萬,可一旦在人、神、仙三界種下了仇恨的種子,終究是個麻煩,這會兒收起刀兵談生意,銀子人人愛,神魔一家親,那是最好,不過想想,卻又實在可笑,又覺可悲。
神界仙界,平日裏人模狗樣,把魔族視為死敵,下界百姓若與魔類妖類稍有交往,便做為異類往死裏收拾,可自己又如何呢,魔族上了天,刀子威脅下,銀子誘惑下,還不是學哈巴狗,討乖賣巧的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