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使君。”顏如雪回身急叫。
不等她說完,吳不賒卻已搶先打斷了她:“你一個人,即便靠心眼找到了族人也無法帶他們回來,加上我,把握要大得多。”
他邊說邊往前急掠,話落音,身已在百丈開外,同時往上撥高,一直飛到數百丈之上,顏如雪見無法阻止他,隻好緊跟在他身後飛過來,也跟著撥高。
飛得高,看得遠,但這會兒已經起了風,空氣中沙塵比較多,平時若是飛到百丈以上,可以看十餘裏,這會兒卻連兩三裏都看不到。
“沙塵太厚了,看不遠。”顏如雪眼睛看不見,但她的鳥能看,不過鳥眼顯然也不比吳不賒的人眼強。
“是。”吳不賒把目力運到極致,道:“我們順著來路往後找,要快,魔鬼風隨時可能刮來。”說到這裏,猛地想到一事:“顏小姐,你的心眼有感覺沒有,那五個人在哪個方向,離我們有多遠?”
“對不起,我感應不到。”顏如雪搖頭,麵色微微有些發紅,她先前說心眼有感應能力的話,其實是騙司雨長老的,沒想到吳不賒跟了來,到象是騙他了。
“那我們最好分開一點兒,你在左,我在右,一起往後搜。”吳不賒好象不以為意。
“好的。”顏如雪應一聲,當先往左麵掠去,便在這時,忽聽得轟隆一聲,有如悶雷,聲音並不是很大,吳不賒卻覺全身汗毛全都豎立了起來,駭然回頭,隻見遠方天際一股黃流滾滾而來,有若山洪陡發,又若萬馬奔騰,沙浪卷起的煙塵越來越高,速度也越來越快,那一瞬間,仿佛天崩地裂,無數惡鬼從地獄裏狂奔出來,邊跑還邊發出駭人的囂叫。
吳不賒一生人裏,從未見過如此的天地異象,一時間驚呆了。
“魔鬼風刮來了嗎?”顏如雪眼不能視物,但如此天崩地裂的聲勢她還是感應到了,她肩上的靈犀卻沒回答,恍似也給嚇呆了。
“快跑。”吳不賒給她這一聲叫驚醒過來,身子一縱,一把抓住她手,向前狂掠,顏如雪的手纖長瘦弱,柔若無骨,身子更是輕飄飄的,她身法不如吳不賒,差不多是給吳不賒帶著飛,但她一個身子輕若飛雪,吳不賒感覺不到半點重量。
魔鬼風迅快無倫,吳不賒身法雖快,較之這威頃天地的惡風,卻還差得很遠,幾乎是一眨眼,剛剛還遠在天邊的沙暴便已席卷而來,咆哮著,怒吼著,猶如惡鬼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遠看還有些不覺得,到近前才知道是如此可怕,撲天蓋地壓過來,那種聲勢,沒有言詞可以形容。
吳不賒沒想到魔鬼風帶起的沙塵暴如此之快,如上之惡,魂飛魄散,知道跑不過,情急生智,帶著顏如雪猛往上飛,魔鬼風雖強,不給它帶起的沙塵暴罩住應該就沒事吧,遠遠飛到數百丈之上,魔鬼風也隻能在下麵哭吧。
他想得挺美,世上卻沒有這樣的美事,魔鬼風輔天蓋地,下麵一截挾帶了沙塵,刮得慢些,上麵一截風卻要快得多,吳不賒帶著顏如雪往上一鑽,猛然撞到一股風流上,那股風流之強悍,恍若大河奔湧的暗流,他和顏如雪撞上去,就仿佛兩隻小螞蟻失足跌進了暗流中,刷一下就給刮了出去。
吳不賒身子給甩出去,牽著顏如雪的手也是生生做痛,差一點就要鬆開,吳不賒大驚之下,左手變長,繞到顏如雪背後,環住了她肩,右手再變長,摟住她腰,猛一用力,把顏如雪緊摟在了懷裏。
顏如雪猝然受力,啊的一聲,察覺到自己給吳不賒抱在懷裏,而且是死死的摟著,刹時間麵紅耳刺,出於少女的本能,掙紮了一下。
“不要動,不要怕。”吳不賒大叫一聲,不大聲叫不行,風聲如雷暴,聲音小了根本聽不見,吳不賒腦子轉得快,往上走不行,那就往下,吳不賒想到了自己鑽地的本事,帶著顏如雪鑽沙子裏去,魔鬼風總不會把整個沙漠翻轉來吧。
如果他最先想到的是往下鑽而不是上升,或許管用,這會兒卻遲了,往下一鑽,一頭就撞在了魔鬼風帶起的沙塵暴上,漫天黃沙刹時就吞沒了他和顏如雪兩個。
吳不賒隻覺眼前一黑,眼不能睜嘴不能開鼻不能吸,而身子更給瘋狂的沙暴帶得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身處這樣的大沙暴中,人類所謂的玄功隻是個笑話,吳不賒惟一能做的,隻是死死的抱住顏如雪,用胸膛護住她的頭臉,免得給飛沙打傷。
吳不賒兩個給裹在沙塵暴中,昏天黑地,也不知過了多久,吳不賒終於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已是風停沙住,一輪彎月,掛在天際,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藍得好象給水洗過,近得更好象觸手可及,景色之美,恍若夢中。
吳不賒有一刹那的迷惘,不過馬上就清醒過來,手一動,懷中沒有人,顏如雪呢?吳不賒叫了一聲:“顏小姐。”翻身坐起。
四望是綿延起伏的沙丘,溫婉秀氣如少女妙曼的軀體,沒有看到顏如雪,也不知身在何處,不過還在魔鬼大沙漠裏到是可以肯定。
“顏小姐,顏小姐?”吳不賒又叫了兩聲,無人應答,飛上半空,四下看了看,隻有沙丘,不見人蹤,叫了兩聲也沒人應。
“記得我明明是抱著她的啊,難道後來迷迷糊糊的鬆了手?”吳不賒心下暗暗思量,有些發慌,可能是後來在沙塵暴中轉暈了頭,不知不覺鬆了手,那顏如雪去了哪裏呢,他鬆手後,她給沙塵暴卷走了,給卷起的沙堆埋住了?
想到這裏,吳不賒急往下看,刹時就苦笑了,沙埋人不象土埋人,土埋人會有新土,會有土包,沙埋人卻什麼異常的痕跡也不會有,顏如雪就算給埋在了沙丘中,又怎知埋在哪個沙丘之下?
吳不賒身子僵了一會兒,又想到個主意,把靈覺放開,往四下搜索,如果顏如雪真給埋在附近的沙丘下,並不一定就死了,若還有氣息心跳,他的靈覺或許能感應到得,不過搜了一圈,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