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千鈞一線,吳不賒若救王虎山,必定撞到石敢當拳頭上,想改變線路是絕對來不及了,而若不救王虎山,石敢當橫砸的左臂必定要叫王虎山身死骨裂。
吳不賒腦中有刹那的猶豫,這是他奸商的本質,利益的得失,總要打一下算盤,但腦中突然閃過王虎山蒼老的臉,還有那嘶啞的聲音說的那句話:“這叫不義啊。”
熱血猛然衝上頭頂,呀的一聲狂叫,右腳急蹬,身子同時一斜,他這時已將銀針插在了胸前顫中穴處,能動的是左手右腳,所以用右腳蹬王虎山。
這一腳把王虎山直蹬下去,堪堪閃過石敢當左臂,但他自己卻沒能閃過石敢當拳頭,雖然斜了下身子,可石敢當蓄謀已久,如何能讓他閃開,一拳正中他前胸,剛好打在銀針上。
因為吳不賒身子是斜著的,石敢當拳頭先碰著銀針,把銀針打了出來,才又猛力砸在吳不賒身上,把吳不賒一個身子打得直飛出十餘丈外,半空中鮮血狂噴。
顫中穴是人身十大重穴之一,石敢當這一拳陰蓄勁力,又何止千斤,照理說,著了這一拳,吳不賒功力即便再強一倍,也是有死無生。
但這世界上的事,就是那麼巧,吳不賒身上逆行的氣流給他以銀針封在顫中穴處,便如一道壩,蓄了一壩水,石敢當拳頭先砸出銀針,等於砸開了壩堤,一壩的水狂泄而出。
這股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說吳不賒體內氣流在經脈中正常的衝擊量是一百斤,那麼這股積蓄已久的氣流的衝擊量至少是它的五倍以上,這股狂衝而出的氣流,剛好撞上石敢當的拳頭,可就抵消了很大一部份拳勁。
吳不賒雖然一飛十餘丈,更是口噴鮮血,其實內傷不是太重,不過外傷到是不輕,整個前胸一片青紫,個多月都沒能完全消除。
但最巧的不在這裏,最巧的是,吳不賒體內狂衝而上的氣流,在石敢當千斤拳勁的轟擊下,加速上衝,竟然一下子撞開了擋在上麵的順行的氣流,破關而上,關卡即破,隨即直上重樓,終於百川歸海。
而逆行的氣流一過,不再在前麵擋路,順行的氣流也一泄而下,兩股氣流一順一逆,竟是同時運行起來,很有點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的味道。
人身經絡,有如江河,一江春水向東流,很正常,偶爾因為地勢的原因,一江春水向西流呢,那也行,但如果同一條江裏麵,左邊的水向東流,右邊的水向西流,或者上麵的水向東流,下麵的水向西流,那算什麼?妖孽啊,趕快移民,千萬別喝這水,喝水的全身長毛,頭上長角。
吳不賒體內,現在就是這樣的妖孽,要命的是,他沒辦法移民,身體撲通下地,直挺挺在那裏發呆,不是摔暈了,兩氣流動,他腦子出奇的清醒,他是傻了。
兩股氣,一順一逆,各走各路,再不相鬥,偶爾碰頭,點頭,握手,吃了嗎?正準備吃去呢,飯得白啦您。先前的兩冤家,成了兩親家,甭提多客氣。
而順著兩氣的流動,經脈的暢通,他全身充盈著無窮的力量,不過永遠是一陰一陽,陰氣到左手的時候,陽氣到了右手,陰氣到右腳的時候,陽氣到了左腳,一冷一熱,一柔一剛,極其的怪異。
“一條經絡裏麵,怎麼可以同時運行順逆兩股氣呢?走火入魔了?可又不象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吳不賒完全不明白。
“吳小哥,吳小哥。”
落地的王虎山連滾帶爬撲過來,他以為吳不賒給石敢當一拳打死了呢,別怪他誤會,吳不賒一飛十餘丈口噴鮮血,然後四仰八叉一動不動,那不是死了嗎,可到麵前一看,不對啊,吳不賒大張著眼睛呢,而且一臉的詭異,好象看見了極古怪的東西。
王虎山奇怪了,順著吳不賒眼光也往天上看,難道天上有仙女?沒有,就見一隻大山雀飛過,嘴裏還叼著一條毛毛蟲,那條毛毛蟲好象很肥的樣子,但肥毛毛蟲很奇怪嗎?
“莫非是給打傻了?”王虎山心中嘀咕,叫:“吳小哥,你沒事吧,吳小哥?”
“住腳。”吳不賒忽地一聲狂叫,一閃不見,王虎山到是一愣:“住腳?別人都是說住手啊,啊呀,看來真傻了。”
不過他這個念頭隻閃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原來石敢當已追上鏢車,正抬起一隻腳,向著鏢車狠狠的踩下去,隻要踩爛了五口大箱子,哪怕箱中什麼也沒有,就是五口空箱子,虎山鏢局這十萬銀子也賠定了。
千鈞一發,吳不賒到了,他是橫飛過來的,雙手猛推石敢當高抬在半空的腳,推得石敢當連腳帶人打了半個旋轉,差不多是背對著吳不賒了,本來除了眼縫,吳不賒對石敢當身上的任何地方都毫無辦法,但這一次他好象瘋魔了,竟然雙掌齊出,一上一下,同時打在石敢當後心上。
石敢當後心象龜甲一樣,是六塊石板組成的石甲,防護得密不透風,吳不賒雙掌打在兩塊石板上,左掌打中的石板寸寸碎裂,裂做十七八塊。
那可是四五寸厚的青石板啊,而且圓圓滾滾的,可以說,若換在以前,吳不賒就拿一個大鐵錘,盡力砸十拳,未必能有這種效果,吳不賒這一掌,掌力之強,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不過右手那一掌就沒有這樣的威勢了,一掌打過,青石板上灰都沒掉一點。
不明白的人,看到的就是這樣,左掌強而右掌弱,隻有兩個人知道不是這樣,一個是吳不賒,另一個是石敢當。
吳不賒的左掌雖然碎碑裂石威猛無鑄,但勁在外麵,也就是說,這一掌其實就隻是打碎了那塊青石板,對石敢當的身體毫無傷害。
右掌卻不同,打出的是陰勁,勁在裏麵,透板而入,外麵的青石板好象灰都沒掉一粒,裏麵的身體卻結結實實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