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是個懦夫！”
敵退我進。
見葉凡眼神退卻，劍渠的氣勢越發高漲。
他背後的劍匣，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緒，震顫不已，劍吟不斷。
“劍來！”
低沉之聲簡捷，長劍若雪，從劍匣中飛出，如遊龍出水。
——正是當日與歐陽煉對決時，鍛造的那柄長劍。
長劍無名，卻隨他心意，目光所至，劍鋒如電！
葉凡沒有睜眼。
一切關於劍的存在，他都不敢睜眼去看。
前世記憶不斷解封，葉冥的意識隨時可能暴走。
“你找死！”見葉凡不閃不避，甚至連眼也不睜，劍渠怒從心起。
“葉大哥！快避開！”觀眾席上，紅蝶扯著嗓子吼道。
盡管她先前有些小情緒，可輪到葉凡的對決，她還是乖乖來觀戰。
卻直接見到這驚險一幕！
“這男人是誰？水舞宗的？”
“沒見過的麵孔，可看他這怯懦的模樣，便知是個弱者。”
“可是一個弱者，如何能一路過關斬將，躋身前三十之列？”
台下議論紛紛，之前的副業大校，葉凡並未參賽，一身靈力也是蛻變，在眾人眼中，他不過是一個無靈力的凡人。
然而，再默默無聞的弱者，也並非無人關注。
一個觀眾道：“我倒是見過他的對決，都是一招製勝，根本看不懂他做了什麼。”
“一個無靈力的凡人，如何能一招製勝？”眾人瞠目。
不過很快有人得出結論：“當日是他運氣好，遇到了同樣的弱者，再說了，進入前三十前，本就是菜雞互啄。”
“有道理！”
嘲諷之聲不絕於耳，葉凡盡數聽在耳裏，卻絲毫不為所動。
一路努力至此，他一顆心早已千錘百煉。
這些紛亂的人心，無法在他心中留下一絲漣漪。
劍吟如龍，金屬的震顫夾雜破空之聲，瞬間已至葉凡的麵門！
“殺死這樣一個弱者，真是髒了我的劍。”劍渠聲音冰冷。
……
然而，所有人想象中的，葉凡血濺當場的畫麵，並未出現。
劍渠冷漠的眼，緩緩睜大。
怔怔看著葉凡，手指顫抖抬起：“你，你究竟做了什麼？”
葉凡依舊沒有睜眼。
不過無須睜眼，他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種事，他已經曆過太多。
“這是在逗我？你倒是斬啊！劍停在人家腦門上算幾個意思？”
“我見過上一次鍛造對決，你用的可是二級靈器！怎的連腦門都斬不動？”
一個女觀眾卻是眼中眼星光閃爍：“原來這冰塊一般的男人，其實麵冷心善，不斬手無寸鐵的弱者，沒想到你是這樣溫柔的男人，老公！我愛你！”
女子的聲音帶動一批觀眾：“原來是麵冷心善的正人君子？抱歉，我們魯莽了。”
“既然如此，還請那位連靈氣微弱的廢物認輸投降，莫要浪費吾等時間！”
一番討論後，矛頭紛紛指向葉凡。
發臭的蔬菜雞蛋不斷向台上招呼，卻盡數被場外陣法阻隔。
“你！……”劍渠欲言又止。
身為當事人，他當然清楚，事實絕非觀眾所見那般。
他可能的確是個正人君子，麵對老弱婦孺，他當然也會收回劍鋒。
可這絕不意味著，他會對一個懦夫手下留情。
所以這一劍，他是盡全力斬下！
可偏偏，削鐵如泥的劍刃，行至這男人的麵前，卻仿佛脫韁的野馬，不再受他掌控。
他並指成劍，凝聚無盡劍意，狠狠指向麵前雙目緊閉的男人，試圖控製長劍刺下！
可誰料，長劍卻是不斷震顫，反抗之意愈演愈烈。
若不是他對劍的操控異於常人，恐怕他親自鍛造的若雪長劍，此刻已倒戈而回！
“這男人，到底做了什麼？”劍渠口中喃喃，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這打鐵的，到底在搞什麼？感情真是正人君子，婦人之仁？”
降龍宗觀戰席，紅鴞單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撇嘴。
一旁的八景不動聲色，他的眼中光影變換，瞳孔開始收縮。
不過直到最後，他也隻字未言。
“給我破！”劍渠終於失去了耐心，單手一招，“劍來！”
那柄純黑巨劍飛出！
如同對陣歐陽煉時一般，純黑巨劍沉重如山，如同巨錘狠狠向葉凡麵門砸去。
然而，想象中腦漿四射的畫麵並未展現。
甚至，連沉重的悶響也未能發出。
純黑巨劍竟和那若雪長劍一般，停在葉凡腦門之前，一動不動。
不過，那隻是看起來不動！
而實際上，在劍渠的感知中，兩柄劍仿佛老鼠見了貓般瘋狂退卻。
若不是他對劍的感悟異於常人，全力壓製雙劍，恐怕兩柄劍早已倒飛而出。
“這男人，到底做了什麼？”
一滴汗珠順著額頭流下，劍渠竟已感到吃力。
同時壓製兩柄劍的倒戈之力，他竟已用了六成功力！
“搞快點！他若不認輸就斬下去，跟這種無賴還講什麼道義？”
“斬了他！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斬了他！”
喊殺之聲一陣高過一陣。
就連一邊的裁判官，也是不耐煩道：“劍先生，出手吧，武道大校不同於副業大校，沒有不傷性命的規定，拒不認輸，就等於做出必死的覺悟！”
無數聲音在劍渠腦中爆裂。
他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
他何嚐不想斬下？
可他要能做到啊！
“該死，拚了！”
終於，劍渠仿佛做出最後的決定。
他棱角分明的唇張開，吐出兩個字：“劍來！”
“錚！錚！錚！”
三道劍光如同匹練，齊齊從劍匣而出。
在空中劃過如虹劍光，同一黑一白雙劍一起，攻向葉凡，刺向同一點！
“就是這樣！斬他丫的！”
“就這種無賴，就該讓他腦漿四裂！死無全屍！”
“葉大哥！”即使紅蝶修為不如劍渠，可如此聲勢浩大的攻擊，她當然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可怖威力！
她拚命嘶吼著，歇斯底裏。
可葉凡卻還是不為所動。
耳邊的劍鳴愈演愈烈，如同條條小蛇，撕咬著他的內心。
前世葉冥的意識，在小蛇的啃咬之下，就要脫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