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雷鳴震耳。
葉凡打了個寒戰,睜開雙眼。
眼前,是焦黑的土地,深色天空之上,是無盡的閃電。
狂風,暴雨傾盆,黃豆大的雨點若玉珠砸落,狠狠砸上被雷電蹂躪後的焦土。
“這裏,是狐墨的內心世界?”看著眼前的絕望景象,葉凡卻沒有太多驚訝,“其實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感覺起來,像是失戀。”
他抬手接雨,雨點打在手心,冰涼徹骨,正是失戀的感覺。
葉凡不住搖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無處剃度,莫怪臣把持不住,隻怪王妃惹人慕,叫人牽腸又掛肚。”
其實有時,葉凡也在想一個問題,修仙之人壽命無窮,動輒相差百歲千載,忘年之交無處不在,隔壁老王啥的,應該也為數不少。
萬一一不小心,爺爺輩的娶了孫女,或是曾孫娶了祖母,這輩分該怎麼算?
這個問題,沒人能給他答案,他也沒好意思問。
有些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葉凡繼續前行,在暴雨傾盆中,搜尋狐墨的身影。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倒是很快找到了狐墨,就在不遠處的山腳,雨幕之下,他的背影越發落寞,像是迷路的孩童,讓葉凡看一眼就揪心。
葉凡沒有打斷他,而是隱匿靈氣,放輕腳步,緩緩接近狐墨。
一來,葉凡沒搞清狀況,胡亂開口容易出事,二來,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讓狐墨念念不忘。
葉凡一步步接近狐墨,隨著視線的拉近,葉凡終於看清了狐墨麵前的東西。
一座陵墓。
山腳之下,足有兩人高的建築入口,精雕細刻。
那似乎是青丘狐族獨有的建築樣式,石製,有著一般石屋的構架,卻通體沒入山中,隻有一個入口留在山外,陵墓很大,多半葬著王侯將相。
至於為何是陵墓,那是因為入口之處,有一塊墓碑,墓碑之上,寫著葉凡看不懂的文字。
奇哉怪哉。
鳳水舞沒死啊。
難道並非失戀,而是親人去世?
可為何發瘋的狐墨會叫著王妃作出禽獸之舉?
這真的太奇怪了。
葉凡繼續看著,他在等,等待開口的機會。
然而,葉凡並未等到那個機會,反倒發現更讓他不解的一幕。
遠方,山腳另一側,一個長發孩童的身影一閃而逝。
葉凡揉了揉眼,哪裏還有半個孩童是身影?
看錯了?葉凡不確定。
不過為了確認一番,葉凡還是衝了過去,真水步運轉,他的速度飆升到極致,幾乎是瞬間出現在孩童消失的地方。
“看來,當真是眼花。”眼前是無盡的焦土,並沒有什麼孩童。
可偏偏,當葉凡轉身打算回去時,視線的角落,一個長發孩童再度閃過。
這次葉凡看清了,那是一個頭生黑色狐耳,衣衫襤褸的孩子,不知為何,葉凡總覺得,這孩子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仿佛在哪兒見過。
不過,這並不能讓葉凡吃驚。
讓葉凡震驚的是,孩童出現之處,竟是千米開外!
什麼樣的孩子,能在眨眼間飛奔千米?
而千米外的景象,卻讓葉凡更加摸不著頭腦。
千米開外,孩童消失之所,那裏,是空曠的荒地。
荒地之上,雨幕之中,竟有一道空間裂縫懸浮在半空,空間之力吞吐,儼然連接著另一片時空。
難不成,是境中境中境……?
“哎~”葉凡感到無力,深深長歎,“果然話少的人,內心都複雜。”
可是。
葉凡又回頭,看著在山腳駐足的狐墨。
既然狐墨在這,前方空間裏又是什麼?
剛才那小孩的身影,又是什麼?
難道……
葉凡心中已有猜測浮現。
為了確定他的猜測,葉凡隻能拖著疲憊的身軀,像空間裂縫前去。
睜眼,前方是無盡草原,草原之中,有點點村落,熙熙攘攘。
一眼看去,村落之中,有男女老少,男耕女織,其樂融融。
隻是,村落裏的人們,盡是頭生狐耳,後生毛尾。
而方才那個頭生黑色狐耳的長發孩童,也正在村子中。
“這裏,便是青丘。”
和葉凡猜想一致,故事,果然是從青丘開始發展,而那個黑耳長發的孩童,應該是兒時的狐墨。
不過讓葉凡感到不解是,鳳水舞,去過青丘?
葉凡真的不知,對這些人的過去,他所知甚少。
他隻能繼續看下去。
“快看,是黑色的耳朵!”
“是傳說中的不祥之狐!”
狐墨已經很注意了,他努力避開人群,試圖穿過村子,可還是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無法避免。
狐墨裝聾作啞,快步遠離人群,穿過村子,來到一處遠離村子的僻靜小屋。
茅屋簡陋,屋頂破了大洞,洞下放著一個木桶,木桶裏盛滿了水,還有零星水珠從屋頂的破洞滴落,“滴答”之聲時不時的響起。
葉凡抬頭看天,天色正好,一條長虹在空,儼然是雨後初晴。
偏逢屋漏連夜雨。
沒想到狐墨的童年,竟如此可憐。
可狐墨卻仿佛早已習慣,他那麼柔弱的身子,卻跑的比兔子還快,一眨眼功夫,便已經來到茅屋角落,角落裏有幾個瓦罐,早已蒙塵。
他從破爛的衣服裏取出幾顆鬆果,對著瓦罐道:“阿紅,今天的飯來了。”
一個紅色的小腦袋從兩個瓦罐間探出,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直轉。
阿紅,是一隻鬆鼠。
這一狐一鬆鼠,仿佛已認識很久,見到狐墨,阿紅開心到原地轉圈,紅色的大尾巴隨著它的動作,上下翻飛,仿佛舞動的精靈,煞是好看。
狐墨卻沒再開口,兩眼癡癡望著阿紅的尾,沉默良久。
“要是,我的尾巴也是紅色就好了。”狐墨瘦弱的肩膀耷拉,身後的黑色狐尾也如破爛的拖把,沒有一絲生機。
“吱吱~”似乎是感覺到狐墨的情緒,阿紅停止轉圈,一雙漆黑的眼眨巴著。
狐墨連忙搖頭,舒展肩膀,嘴角也勾起笑容,仿佛方才的頹廢都隻是幻覺。
“阿紅,你可想聽我昨天的故事?昨天,是我這輩子運氣最好的一天!”
狐墨的小拳頭緊捏,頭上狐耳也高高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