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浴血蝶穀

紫家莊,座落於鬼部酆都城羅浮山東南約有三十餘裏地的一座山穀之中,由於穀內草密花秀、風景怡人,春夏秋冬溫度變化不大,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會有各色各樣的蝴蝶在穀內盤旋飛舞,因此得名蝴蝶穀。

這紫家莊據說與百花穀也頗有淵源,穀內的花草也多有是從百花穀內移植而來的。其莊主紫髯伯一身玄功高深莫測,雖然在江湖上深居簡出,但是他的威名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家傳寶物血蝴蝶更是武林中當之無愧的凶器,不出則以,出則必飲血而歸。

然而世人隻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的存在,卻從未有人真正的見過,因為真正見過它的人都難逃血光之災。所以江湖上有關血蝴蝶的傳說也是五花八門,各有不同;有人說血蝴蝶是一件先天神兵利器,有人說血蝴蝶是一部嗜血魔功,更有人說血蝴蝶就是一隻飲血成精的怪物。總之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世人的猜測罷了。

夜黑風高,萬籟寂靜。

蝴蝶穀,紫家莊內。

這裏已經沒有了昔時的蝶飛蜂舞,也沒有了昨日的山花爛漫,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冷冰冰的屍體和一座座被大火燃燒過的廢墟,諾大的紫家,如今靜悄悄一片,房屋大半已經燒毀坍塌,地麵不是被燒焦就是被鮮血染紅。

兩個身影走上了紫家莊大門前的台階,望著裏麵的淒慘與破敗,懷抱血劍的童炎語氣有些玩味的道:“唉,有些人緊趕慢趕的跑來,害的我也跟著匆匆忙忙,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戲可看,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人家的演出都結束了,白跑一趟啊!”

羅刹女輕紗遮麵,外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杏目流轉環顧,卻並不理會童炎的的挖苦之語。依然向前行去。

童炎搖了搖頭跟了上去,一邊欣賞著紫家莊內的慘狀,一邊陰陽怪氣的道:“有些人放著諾大的魔宗不管,偏偏跑來管別人家的死活,這要是讓魔君知道了,回去之後就不怕被問責嗎?”

羅刹女的腳步倏然頓住,微微側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一臉嬉笑著與自己對視的童炎道:“童炎,你不是我魔宗中人,為何一直賴在我們魔宗不走?以你的武功天下四海大可去的,為何唯獨甘願受命於師尊?”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但是總有很多人喜歡去追究別人的選擇。唉!是啊!為什麼我要賴在你們魔宗不走呢?也許是我一時興起?也許是我厭倦了正道的虛偽?也許是魔宗有我想要的東西?也許是你勾起了我的好奇……總之理由有一大堆,不知道你願意相信哪個呢?”童炎的臉上永遠都是那麼的輕鬆,那麼的隨心所欲,即便深更半夜的麵對如此多的屍體,他卻依然能夠談笑風生。這不禁讓人想知道眼前這個冰冷中卻又時常透出一股熱心的男人到底有著一番怎樣的經曆。

“哼!你的選擇我懶得追究,但是你從魔宗一路跟著我來到這裏,難不成這也是你的選擇,如果是話,那我就不得不追究,因為你的這個選擇已經妨礙到了我的計劃。”羅刹魔女語氣不悅的開始攆人。

“計劃?嗬嗬嗬!你的計劃就是追查三年前羅家的滅門凶手吧?三年前羅家慘遭滅門,三年前魔宗出了一個羅刹魔女,而且這個魔女還一直追著那樁慘案不放,這難道是巧合?”

“你怎麼知道的?你跟蹤我?”羅刹魔女有些驚訝,這些都是她的秘密,她一直都很小心的隱藏在心底,即便查的時候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從不托付與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密,然而童炎卻都知道了。

“鏘!!”

羅刹魔女一直握在手中的長劍鏗然出鞘,架在了童炎的脖子上。

“哎哎哎!說著說著就生氣了,我可不是那群神秘人,你跟我急什麼?”童炎用手輕輕的將羅刹魔女的劍撥向一邊。

羅刹魔女根本就沒有要殺童炎的意思,再說了真打起來,能不能打贏還不一定呢!之所以拔劍相向主要是因為自己的秘密被他人所知,一時驚怒後的第一反應。如今見童炎依然不為所動,眉頭輕皺道:“你到底想怎樣?”

“嗬嗬,別緊張,我沒想怎麼樣,剛才我不是說了嗎總有一些人喜歡去追究別人的選擇,好奇是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我隻不過對你的身世和那群神秘人比較好奇而已,所以我就忍不住的一直跟著你了。好奇!完全的好奇而已。”童炎說這些話的時候,絲毫不去在意羅刹魔女那警惕的眼神,反而轉身繼續向裏走去。

羅刹魔女看著已經與自己走出一段距離的童炎,她雖然猜不透童炎的心思,但是她卻知道童炎對她沒有威脅,隻是讓她覺得很討厭而已。素手輕轉,還劍入鞘,跟了上去道:“好奇可並不是一個好的習慣,小心好奇心害死貓哦!”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生死自有天命,該死時是逃也逃不掉的,不該死時即便閻王老子也留不住你。何況童炎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又何懼再死一次呢!隻是這世間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著實讓人心癢難耐,恨不得將之全部翻開一睹為快,這要是不能一窺究竟就死了那才遺憾呢?”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庭院的中心。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自他們前方傳來,也就是紫家的後院。

“紫髯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識相的交出血蝴蝶,我等今天便給你留個全屍!”

話音方落,但聽嗖嗖數聲,數道人影越過前院客廳的屋頂向著院內踏空奔來。

半空中,前麵的那兩道身影似乎正在奔逃,其中一人的懷裏還抱著一個昏迷的少女,身形略顯遲緩,被後麵五道身影瞬間追上。另外一人見此,身形突然折返而回,將那五人全部攔下,與半空中交起手來,以一敵五,盡落下風,左支右擋,險象環生。不得已,那個懷抱女子之人也加入戰團,由於夜色黑暗,相距又有點遠,童炎二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招式與兵器,隻見他們在空中不斷的翻滾攻擊,扭擺閃躲,並且不時的還有兵器拳腳相互碰撞的聲音,淩空傳來。

“筆走龍蛇書正義,掌握乾坤判生死。喝!”

一聲憤怒的大喝,那個以一敵五之人,強招殺式,驟然而出。隻見其內息凝聚,衣衫鼓蕩,右手判官筆虛空勾畫,無數道朱紅色的線條憑空幻化,向著右側二人當空撞去;其左手翻掌聚氣,對著左下方的二人拍了過去,內力透掌而出,變為一個遮天巨掌,自那二人的頭頂按壓而下。

“那是鬼部判官上官睿,那掌法是鬼部三絕掌之一的修羅印。”遠處的羅刹魔女驚呼出聲,本以為來晚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活口。

“那不是真正的修羅印,威力相差太遠,頂多也就是一個從中衍化而來的掌法而已!”童炎一眼便看出那掌法的缺陷,一語道破。

“砰!”

一聲雷霆碰撞,強悍攢動的真氣淩空蕩漾,夜幕都不禁為之一陣扭曲。

嗖嗖嗖!

五道身影同時落地,其中上官睿落地之後,一口鮮血噴吐而出,身形也被帶的有些搖晃不定。

另一邊,那個懷抱女子之人也與另一人對了一掌落在了上官睿的旁邊,一臉關切的問道;“上官老弟,你沒事吧!”

上官睿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道:“紫兄放心,還死不了。”

他們七人所落的位置剛好是羅刹魔女與童炎的正前方,而且上官睿他們還落在了童炎與那群神秘人的中間。

這七個方才與高空交手之人,方一落地,羅刹魔女與童炎也總算見識到了他們的真麵目。

隻見上官睿,身材中等,麵目方正,頜下三寸君子短須,頭戴書生方巾冒,身著一件乳白色的秀士長袍,右手捏著一支三寸多長的判官筆,後背一個鐵製畫軸,儼然一副書生打扮;再看紫髯伯,與上官睿比起來,不但身形高大魁梧,就連樣貌衣著也是別有一番奇特,豹頭環眼,碧眉赤發,頜下須髯盡呈紫色,長及胸腹,顧盼間,不怒自威。再配上他那身紫紅色的長袍,就是在這暗夜中也顯得極其的醒目惹眼。

至於對麵的那五人嘛,除了那一身胸前繡著火焰骷髏頭的漆黑長袍外,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羅刹魔女在看到對麵五人的打扮之後,嬌軀陡然一震,杏目中幾欲噴出火來。

就在童炎二人打量場中七人之際,那七人也在打量他們。

“你們是誰?”

“你們是什麼人?”

兩聲疑問幾乎同時響起,之後紫髯伯與那個問詢的骷髏黑衣人各自對望一眼,也同時明白了,這二人既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當下紫髯伯拉著上官睿向著一側慢慢退去,與童炎二人和那群黑衣人拉開了一定距離,因為有童炎二人在場,那五個黑衣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任由紫髯伯他們退到了一側,如此一來,場中便形成了三角對立之勢。

“嘩嘩嘩!”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又是一群黑衣人自後院奔了出來,站在那五人身後,一眼望去足有四五百人,不用說這些都是那五人的爪牙,是此次屠殺紫家莊那些婦孺的真正凶手。因為在後院沒能包圍住紫髯伯與上官睿三人,直到此時方才匆匆趕來。

簡短的對峙一會,對麵的五個黑衣人由於做賊心虛,也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問道:“今日骷髏教在此辦事,不相幹人等速速離開,以免惹禍上身。”

“骷、髏、教……”羅刹魔女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的念著這三個字,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沒走幾步手中的長劍被再次拔出鞘來。

感受到了羅刹魔女的憤怒,再看到羅刹魔女的利劍出鞘,對麵五個黑衣人彼此對望一眼,如今此行目的還尚未達到,卻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又節外生枝,其中一人開口道:“我們骷髏教一向行事低調,很少行走於江湖,更不曾得罪過什麼人,不知姑娘此意何為?”

“嗬嗬!你們這也叫行事低調?幾百號人滅了人一家子,這也算低調?不過你們藏的確夠深的,害的人家找了你們三年,如今可算是逮到了,人家豈能放過你們!”童炎唯恐天下不亂的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另一邊的紫髯伯將懷中的紫衣少女輕輕放在地上,在童炎的話後,也跟著一聲輕哼怒喝道:“爾等藏頭縮首之輩,不敢以真麵目視之與人,今日殺我紫家婦孺老幼,妄圖我紫家血蝴蝶,這筆血債紫某定當讓你們以血來償?”

“哈哈哈!”對麵五人被童炎與紫髯伯如此一說,齊聲大笑,其中一人道:“紫髯伯啊紫髯伯,如今你自生都難保了居然還能如此大言不慚。”說到此,那人話音一頓,複又對著童炎與羅刹魔女二人:“放著陽關大道你們不走,這地獄無門還偏往裏闖,既然你們急著尋死,那本聖使便成全你們,讓你們與紫家一道去陰間報道去吧,黃泉落上也算是有個伴了。給我上。”

那人大手一揮,他身後的那一群爪牙手下,紛紛亮出兵器向著羅刹魔女與童炎殺了過去。

“唉,你的廢話可真多啊!聒噪!”童炎本是在羅刹魔女身後的,然而在那些黑衣人衝來之際,外人根本就沒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便以到了羅刹魔女的身前,魔天血劍鏗然一聲脆鳴,隻見暗夜中一道血芒一閃而逝,那些衝在最前麵的十數人的身體轟然爆炸,無數血珠凝於半空之上,彙聚成一條血流被童炎手中的血劍一一吸納而去,在那些鮮血被吸幹之時,童炎那出鞘的血劍血芒一斂再次回到了劍鞘之中。

一切隻是瞬息之間,童炎的殺人手法徹底的鎮住了那些衝上來的黑衣人,也震驚了另一邊的紫髯伯與上官睿。二人對視一眼,暗道一聲:“高手!”

童炎依舊抱劍於懷,雙眼卻一片赤紅,嘴角勾起一絲陰邪的微笑,注視著前方為首的那五個黑衣人。這是入魔的前兆,這是嗜血的開端:“血!真是個好東西啊!不僅我喜歡,就連我的劍也喜歡,隻是他們的血,勁道太差,實在讓我提不起興趣啊!不知道你們的血能不能讓我的劍解渴呢!”

說罷,縱身一躍,魔天血劍與半空中再次出鞘,對著那五人當空斬落。

童炎這一出手,羅刹魔女自然也不甘落後,他此行就是為了這骷髏教來的,若不查出個水落石出她是不會甘心的,今天說什麼也要抓一個舌頭回去好好的盤問一番,當下運起魔功舞動長劍也加入其中。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紫髯伯與上官睿江湖閱曆何等豐富,這樣的局麵對他們來說是最有利的結果,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緊隨在羅刹魔女之後,也先後加入戰團。

他們這九個人混戰在一起,隻見場中劍氣四下蕩漾,勁風呼嘯碰撞,爆炸聲接連不斷,青磚鋪設的地麵也被徹底的掀起了一層,無數碎裂的磚塊更是被震的四下崩飛,幾個稍微靠前的黑衣嘍囉們閃躲不及,被飛來的碎磚塊當場擊斃在地。像他們這樣的高手對決,對於這些小嘍囉們來說,是根本進不得前的,隻能站在一邊呆著看景。

打著打著,場中的九人好像是都找到了與自己相應的對手,慢慢的分散開來。其中隻見童炎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一柄血劍在手中是上下翻飛,左右橫掃,在內功的催發下,血色的紅芒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內,魔威奮起中,打得那二人是疲於招架,毫無還手之力。

另外羅刹魔女、紫髯伯與上官睿三人各自對戰一人,拳來腳往中打得是難分難解,刀光劍影中鬥得是旗鼓相當。

然而就在雙方打的心神難分之際,一道帶著鬼麵具的藍色身影從天而降,對著上官睿的頭頂一掌拍落。

“嗯?”上官睿感受到頭頂勁風響起,右手判官筆架住對麵黑衣人的短刀,左手背於身後,向上一頂,那一直背著的畫軸衝天飛起,迎著那藍袍身影撞去。

“砰!”

一聲悶響,畫軸與那藍袍人的一掌,當空撞擊,嘩然打開。地麵上上官睿腳下盤旋而起,接住畫軸的一端揮舞橫掃,也不知道那畫軸是何質地所造,揮舞起來呼呼作響,勁風陣陣,蕩開緊隨而來的黑衣人,而後,上官睿將畫軸與身前樹立而起,判官筆在上麵一陣勾畫,最後一筆點落,左手扯動畫軸在身前旋轉而起,向著那藍袍人直衝了過去。

“大道無形分善惡,大善唯心懲奸邪;莫道大惡無相報,筆落簿前命難逃!判官筆,生死簿,裁決代天!”

“哼!”那藍袍人當空而立,看著直衝而來的上官睿道:“小小判官也想代天罰吾,不自量力!”

語落聚氣,玄功運起,魔威陡然,隻見那藍袍人周身燃燒起一股藍色火焰,雖然是火焰但不知為何這火焰卻讓人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寒。右掌一翻,迎著飛來的畫軸猛然拍出。

“白燕離群願孤飛,豈懼天高誌難為;攪動九州風雲翼,震懾鴻鵠笑群倫。哈哈哈!上官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隨著那藍袍人一掌拍出,一顆巨大的骷髏頭當空幻化,猛然撞擊在上官睿的畫軸之上。

“砰!!”

巨響驚天,聲震山穀。再那藍袍人強悍的內功之下,上官睿的畫軸轟然崩碎,四散而開。就連他本人也被震得口吐鮮血,然而這一切並沒有就此結束,那骷髏頭撞碎畫軸之後並沒有消失,而是繼續向前推進,最後狠狠的撞在了上官睿的胸口。

“呃!!”

“上官老弟!”

上官睿一聲慘呼,自半空中摔落在地,不遠處的紫髯伯厲聲大吼,一掌逼退對手,向著這邊衝來。

“哈哈哈!紫髯伯你也急著過來送死嗎?交出血蝴蝶吾會給你個痛快的?”藍袍人攔住了暴怒中的紫髯伯道。

“啊!!何方妖孽,屠我滿門,傷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想要血蝴蝶,先打贏我再說!”紫髯伯怒聲大吼,環眼圓睜,須發戟漲,揮手便是一掌。

“嗬嗬!殺你還不容易!”藍袍人一聲輕笑,抬手便是一掌迎上了紫髯伯那憤怒而來的手掌。

“砰!!”

兩掌相接,藍袍人站立不動,紫髯伯卻向後滑動有數丈之遠。而且一路上更是鮮血噴灑不止。

“交出血蝴蝶,換你一個痛快!”藍袍人的語氣冰冷,沒有半點的多餘。

“你做夢!”紫髯伯恨聲回絕,運起全身的功力於原地接連變換招式,而後一掌拍出。

“紫氣東來!”

“哼!”藍袍人又是一聲輕哼,身形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隨手一掌,又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幻化而出,撞碎了紫髯伯的紫色掌印,撞飛了紫髯伯的身體。

“爹爹!!”

就在紫髯伯被那藍袍人一掌擊飛之際,那個一直昏迷的紫衣少女醒了過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禁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