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琴二女見到陰陽輪回鏡所投射出來的畫麵上出現的那人居然和陽義長得一模一樣,內心驚訝不已。
唯一不同的是,畫麵中的‘陽義’似乎已經人到中年,渾身上下無不透出一股沉著穩重的氣息,其神態表情也與陽義有著天壤之別。
陽義神態淡然飄逸給人一種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安然處之的輕鬆感,而畫麵中的那人的表情卻顯得極其的粗狂威武,在配上他那裸露在外,塊塊肌肉凸起的雙臂,給人的感覺就是此人孔武有力,豪邁奔放,男子氣概十足。
畫麵中的‘陽義’抬頭看著天空中即將飛遠的大鳥,從懷中逃出一個烏黑陶塤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隨著他吹奏著陶塤,天空中突然自遠處飛來無數隻鳧徯鳥,將那大鳥攔了下來,成千上萬隻的鳧徯鳥將那大鳥團團包圍,最後將其自空中壓落於一片綿延起伏的山巒之中,就再也沒出來過。
“被封印了?”玉兒看著牆壁上的畫麵問道。
“嗯!”瑤琴點了點頭。
之後二人就再沒說話,而是專心的看著那還在不停變換的畫麵。
畫麵中的那個‘陽義’用陶塤操控群鳥萬獸又接連封印了七個凶獸,這其中有瑤琴她們之前見到過的畢方、猰貐、修蛇、窮奇。其中還有三頭沒見過的分別是一個人形巨獸被封印在了一片坦蕩的平原之中,一個是類似野豬的凶獸被封印在一片長滿桑樹的林子裏,最後一個是全身長滿金毛,體狀如馬,雙耳見長的凶獸與窮奇同時封印在了一起。
看到這裏,瑤琴、後玉兒二女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那畫麵中與陽義長得極其相像的中年男子就是她們口中經常提起的後羿大神。
牆壁上的畫麵再次變幻,後羿大神在接連封印八大凶獸之後臉色顯得極其的疲憊,前進的步伐也愈加顯得沉重起來,就在他極度疲憊的時候九嬰玄蛇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畫麵中的後羿嘴唇一陣開合,似乎在對著那凶獸在說些什麼,至於說什麼由於牆壁隻有投影沒有聲音傳出,所以瑤琴二女並不知道後羿他究竟對那凶獸說了什麼。她們隻看到了後羿在說完之後那九嬰中間的頭顱猛然向前伸出長信一卷直接將後羿給吞入了腹中。
瑤琴二女一聲驚呼,在她們一臉的駭然中畫麵中的九嬰玄蛇九頭不斷的吼叫扭擺,不一會整個蛇身寸寸石化,直到最後化為了她們眼中最為熟悉的鳳鳴九峰。
後羿封印九大凶獸的所有過程都被她們看的清楚,但是讓她們不解的是為什麼後羿身背神弓卻自始至終都沒取下來用一下呢?
後玉兒見後羿原來是被九嬰玄蛇給吞了,一臉傷感的道:“原來先祖是被那凶獸給吞了,原來我們現在是在那怪獸的肚子裏。”
瑤琴看著畫麵麵露沉思之狀,悠悠說道:“怪不得後重找不到鎮壓玄蛇的神器所在,原來後羿大神那個時候早已精疲力竭,已經沒有辦法再馭獸來鎮壓這九嬰玄蛇,隻好采用神器鎮壓,但是神器鎮壓從外部很容易會被找到並破掉,所以他就犧牲了自己被九嬰吞吃,將乾坤弓帶入這九嬰的體內從內部鎮壓,所有人都知道這九嬰是神器封印,卻沒有一個人能想到這封印九嬰的神器就在它的體內,這一切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與智慧啊。”
後玉兒也是點頭不已,為先祖那的大智大勇感到由衷的佩服與驕傲:“瑤琴姐姐,先祖封印八大凶獸是用陶塤控獸借助萬獸之力將它們鎮壓的,這控獸之法不是帝氏一族的嗎?記得二叔說過這方法是帝氏一族經過這近萬年的鑽研才剛剛創出來的怎麼那個時候的先祖也會呢?”
瑤琴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們都錯了,如今看完這些畫麵再將所有的事件連在一起分析,我們從始至終都忽略了一個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一個人?誰啊?”
“舜帝,對,我們忽略了舜帝,玉兒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後羿大神找到舜帝二人密談了一整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晚上後羿大神就是去找舜帝學習控獸之法的。”
後玉兒更加迷糊起來:“瑤琴姐姐你怎麼越說我越糊塗啊,怎麼著這控獸之法又跟舜帝牽扯到一起了?”
瑤琴微笑著道:“玉兒你先別急,聽我慢慢給你理清楚,這還要從舜帝的部族那說起,舜帝在沒有成為天下之主之前乃是東夷部落的首領,說到東夷部落就不得不提到上古五帝中的金天氏少昊大帝,少昊曾經就是東夷部落諸族的首領,他在位期間曾以百鳥為官名,以鳳凰、燕子等德瑞之鳥為圖騰,所以東夷部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掌握這控鳥之術了,可能後來有人又在這一方法上進行了改進才演變成了今天種既能控獸又能控鳥的一體之術。
想來當年舜帝帶領剿獸大軍一路所向披靡,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包圍獸群皆是此法之功。如此一來也就不難解釋帝氏一族為什麼要等到這上萬年才卷土重來了,當年後羿大神借用東夷的塤音控獸之法在配上他的封印口訣才將九大凶獸一一封印,帝氏一族空有後羿大神的封印口訣卻沒有塤音的控獸之法所以解印不了,相信這些年來帝氏一族一直再尋找曾經東夷部落所失傳的控獸塤音,如今看來他們不但尋到了這個已經失傳的秘術,還從中加以了改良,並且反其道而行之,讓他們在找不到封印神器的情況下可以憑借萬獸之力來解印九嬰玄蛇,看來帝氏一族不僅費盡心機,其族中也是能人輩出啊!
剛才畫麵中所出現的封印除了九嬰玄蛇外都有鳧徯鳥的出現,這也就是當年後羿大神為什麼會說鳧徯現,天下亂了,一旦鳧徯鳥出世就說明這些凶獸被解印了,這些凶獸解印必然會再去為禍天下。”
後玉兒聽著瑤琴分析的頭頭是道,連連點頭不已,遂對著身旁的陽義道:“陽大哥,你不是也最擅長分析嗎?你怎麼不說兩句啊?咦!陽大哥你怎麼了?”
直到此時,一直被牆壁上的投影所吸引的二女在經過一陣分析揣測之後也終於發現了陽義的異樣。
瑤琴輕聲喚道:“陽大哥、陽大哥。”
當是時陰陽輪回鏡所照的光芒由白轉青,緊接著一道光芒自後玉兒的體內升起,繼而隻見蒼月之箭不受控製的幻化而出,緩緩飄落在那具枯骨身前的乾坤弓上,牆壁上的投影畫麵也再次變幻,這一次出現的不再是後羿的身影,而是一個貌美無邊的白衣仙子,畫麵中那白衣女子的容貌之美就連瑤琴、後玉兒這樣足以豔冠天下的當世絕色與之相比都顯得稍稍遜色幾分。
在畫麵中那白衣女子出現之時,瑤琴再次驚呼道:“廣寒仙子!”
與此同時,陽義那雙迷茫的雙眼也逐漸的清醒過來,愣愣的看著牆壁上那張足以傾倒世人的絕美容顏,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這張精致的俏臉之時他的心有種說不出的刺痛,星目中兩行清淚(情淚)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寒兒……”
這是一個穿越千年的傷痛,這是一段塵封萬載的記憶,一幕幕清晰的此生卻又不曾經曆過的往事潮水般湧上心間,激蕩著、澎湃著、洶湧著;一聲聲癡情的話語在耳邊回蕩,似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又似是眼前的愛人在對著自己傾訴。
“羿,我知道你今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平定萬獸,還世人一個清平世界,然而十日金烏乃天地間至陽之異獸,普通箭矢還不到它們的身邊就被已經先被融化了,所以要想射日,必須要汲取天地間至陰之氣方能克製……
羿,我愛你,我好想陪著你一生一世,可是我更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既然射日是你此生最大的心願,那麼為了你這個心願,我甘願舍棄一切,哪怕是生命。”
畫麵中的廣寒仙子緩緩的俯下身來,用手輕輕的撫身前一個睡熟男人的臉龐,那男人滿臉的胡茬,顯得極其的憔悴,此時正趴在一個木墩上雙手疊加墊在頭部酣然熟睡著,細看之下便會發現這個滿臉胡茬的男子居然就是封印九大凶獸的後羿大神,原來輪回鏡白光轉青,並將後玉兒體內的蒼月之箭也給牽動而出,致使時光再次倒轉,回到了後羿還未射日之前的一個夜晚。
在後羿睡熟的旁邊是一個大的鍛造爐,爐火還正在熊熊的燃燒著,其上並排放著十隻已經被燒紅了的箭矢,看來後羿正在親自打造合適自己的羽箭。
廣寒仙子撫後羿那憔悴的臉頰是那麼的輕柔,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淺笑,隻是在這淺笑中兩滴清澈的淚珠顫抖著無聲的自兩腮悄然滑落,滴落在後羿熟睡中的臉頰之上,也許他太疲憊了,所以並沒有被這兩滴低落的淚水驚醒。
“羿,你是這個世上真正的大英雄,是我心中的英雄,我愛你。我知道宓仙子鍾情於你,我也知道你也喜歡她,我不怪她,自古美人愛英雄,像你這樣的英雄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暗戀著你;我也不怪你,自古英雄也愛美人,像宓仙子那樣又會彈琴又會跳舞的美人哪個英雄不喜愛呢?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好心疼,我不想見到你這個樣子,今夜是個月圓之夜,也是太陰之氣最盛的夜晚,師傅與宮中的姐妹們都說我天生體質奇特,古往今來第一人,所以今夜我就用我這奇特的體質來助你鍛造出天地間至陰之箭,讓你了卻心中宏願,射落十日金烏為民除害。”
廣寒仙子緩緩的站了起來,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夜風吹起她那潔白的衣裙,翩然飛舞,月光下的她是那樣的出塵,那樣的脫俗,讓人見之不禁升起一絲自慚形穢之感。
凝望了一陣當空的皓月,雙目緩緩的閉了起來,雙手當胸掐了一個印訣,其身迎著皓月緩緩飄起,一直飄到了半空,她的身上出現了一圈圈乳白色的光暈,隨著源源不斷的太陰之氣湧入她的體內,她周身的光暈一點點的擴大,直到有一丈方圓之時,她雙手印訣接連變幻,對著下方火爐上的十隻箭矢一指點落。
無盡的太陰之力透過她身體的吸收最後導入火爐中的箭矢之上,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廣寒仙子那飄在半空的身體開始有些顫抖起來,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又是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廣寒仙子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如此多的太陰之力,身上的光暈驟然消散,一口鮮血噴吐而出,殷紅的鮮血落在了火爐中的箭矢之上,很快便被火焰燒幹,融入箭身之中。
廣寒仙子嘴角帶著一絲殘留的血跡,再配上那白色的衣裙,在月光的照耀下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淒美。但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是讓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都為之驚呼,為之歎息。
此時廣寒仙子的身體居然從雙腳開始出現了消散的跡象,那消散的樣子就像是一張圖畫在火焰下一點點向上燃燒一般。廣寒仙子卻對此並不在意,隻是一臉溫柔的看著地麵上仍在熟睡的後羿,微笑著、凝望著、留戀著。
“羿,你說過等將來天下太平了你要帶我去最美麗的山上去看最亮的星星;你說過等將來天下太平了你要帶我去走遍著天下的名山大川做一對逍遙眷侶;你說過等將來天下太平了你要帶我去避世隱居過著簡單而又平凡的生活;你說過……
羿,我走了,我好舍不得你,如果我們都有來生我一定會牢牢的將你記在心裏,如果我們有來生你一定要找到我,我等你……
若有來生,我會在這世間最美麗的山下等你,等你帶我去山上看那顆最亮的星星;若有來生,我會在最亮的星光下等你,等你帶我去最美麗的山上去看這顆星星;若有來生,……我會一直的等你,一直等……”
無數的聲音在陽義的耳邊響起,那一聲聲羿讓他不知道是在叫畫麵中的男子還是再叫他,若是在叫對方為什麼自己會心痛,若是再叫自己為什麼自己卻從來都沒見過這個女子,為什麼……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與畫麵中的男子是同一個人,一個是前世一個是今生,但是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在他的內心深處、靈魂的深處他一直都深愛著一個女人,畫麵中的那個女人。
眼望著畫麵中這個深愛著卻此生從未見過的女子在自己麵前一點一點的消散,陽義心裏痛如刀絞,萬般滋味交雜在一起,淚水猶如決堤的河水奔湧而出,終於,畫麵中的那個女子徹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與此同時,畫麵中的那個熟睡的他也猛然驚醒。
“寒兒……”
“寒兒……”
幾乎是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來自萬年之前的悲呼,一個是此時此刻的嘶吼。
陽義那一直站立不動的身軀猛然向前一步踏出想要抓住畫麵中的女子,然而由於用力過猛竟然硬生生的將五指插入了那麵牆壁之中。
肉體的疼痛又怎內抵得過內心的那份情傷,又怎能抵得過那來自靈魂深處的悔恨。
陰陽輪回鏡失去了陽義這個照射的對象,光芒陡然暗下,自空中掉落在地。牆壁上的畫麵也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
整個山洞中之剩下陽義痛苦的喘息以及一臉驚心的瑤琴、後玉兒二女,還有那具早已化為枯骨的後羿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