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大殿前,眾人各自懷著一肚子的驚駭以及心事相繼散去,隻剩下陽義與羅修絕二人。
夜色微涼,山風徐吹,陽義望著慈航消失的背影一陣出神,其臉上也閃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惆悵之色。
“陽義、陽義……”羅修絕的叫喊在身旁響起。
迷蒙中的陽義猛然驚醒,側臉看著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的羅修絕道:“什麼?”
“你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叫了你半天也不見你回應!”羅修絕有些不解的問道。
陽義並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與羅修絕有過多的糾纏,將左手的誅神佛魔鼎對著月關看了起來,剛才隻顧著搶奪還真沒去留意這傳說中的神器長的什麼樣子呢!
羅修絕見陽義並不回答自己,反而對手中的誅神伏魔鼎仔細的看了起來,不禁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湊近前來一看究竟。
“咦!這鼎如此奇怪,怎麼是四條鼎足啊?鼎不是都三條腿的嗎?”在月光的照射下,羅修絕見陽義手中的誅神伏魔鼎鼎身散發出陣陣的青光,其中最讓他驚奇的是這鼎並不是平日裏常見的那種三足圓鼎,反而是一個略微有些扁的四足方鼎。
陽義雖然也有些詫異,但是他並沒有被這鼎的形狀所吸引。真正吸引他的是這鼎身的四個麵上所雕刻的圖案紋路。
此時的陽義所看地就是這鼎身上其中一麵的圖案,隻見那手掌大小的鼎麵上雕刻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那火焰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看的久了陽義感覺那火焰就像活了過來一般,在自己的眼前不斷的跳動著。繼而,隻覺好似有無盡的嘈雜之音不分先後的一起自那火焰中傳入自己的雙耳。那聲音模糊不清,似是人言,又像是獸吼,還有點像是風雷之音。
恍惚間陽義被那奇怪的聲音震的頭痛欲裂,腦子好像就要爆炸開來一般,他想不去再看那火焰,不去再聽那聲音,可是他的眼睛好像不受他控製一般已經被那火焰牢牢的吸引住了,那些聲音也一股腦兒的往自己的腦子裏鑽。他體內的真氣也在這些嘈雜的聲音之下開始急速的運轉起來,隨著真氣的運轉,那些聲音斷斷續續間已經能分辨出一些了,同時那些聲音也在真氣的調動下更加劇烈的向著自己耳朵內瘋狂湧來。
“……沒有永恒的生存,隻有永恒的死亡,……無物不破、無堅不摧、……心誌若強天地可……世人皆以火亡,為餘則以火生……”
“陽義、陽義、……快醒來……陽義……”
羅修絕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陽義的表現卻是讓他萬分的驚懼。
原來此時的陽義心神已經完全陷入了那個火焰與聲音的交疊之中難以自拔,其體內的真氣也在那聲音的帶動下開始自行的瘋狂運轉起來,那運轉的速度也完全超出了陽義體內經脈所能承受的範圍,很多細小的血管在這種內功急速運轉之下,終於承載不住如此強度的負擔先後崩毀爆裂。大量的鮮血順著陽義的鼻孔嘴角向外溢出,然而這些,作為當是人的陽義卻一點也不知道。
羅修絕看到這些可被嚇的不輕快,當下抓住陽義的左臂開始使勁的搖晃呼喊起來。但是任他如何呼喊如何搖動,陽義始終是一動不動的站立在那裏,那圓睜的雙眼中一團妖異的火苗在不停的跳動著,更多的鮮血自鼻孔中流了出來。並且眼角,耳朵也開始有少量的血絲向外一點點的溢出。羅修絕又驚又急,當下不及多想右掌抬起運足全身的功力,猛拍在那誅神伏魔鼎之上。
“咣!!!”
誅神伏魔鼎被羅修絕這含怒的一掌,直接被打的自陽義的手中匡然飛出,砸落在不遠處的山石上,擦出一片火星,發出一陣哐哐哐的滾落之聲。
誅神伏魔鼎方一離手,陽義眼中的那團妖異火苗瞬間熄滅,那些一直在侵擾自己的嘈雜之音也終於徹底消失,體內那急速運轉的真氣也漸漸的平靜下來。
七竅流血的陽義此時就像深夜中的厲鬼一般,哪還有往日的從容與俊秀。慢慢的回過神來,感受著有人在使勁不停的搖晃著自己的左臂,以及羅修絕那焦急的叫喊聲。陽義慢慢的側過臉來滴血的雙眼望著一臉焦急的羅修絕聲音沙啞的道:“我沒事,修絕。”
“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真的沒事嗎?他娘的今晚怪事一個比一個怪。”羅修絕見陽義真的沒事懸著的心也不禁放了下來。
陽義回想起剛才的一幕真是驚險萬分,要不是羅修絕果斷出手打掉自己手中的誅神伏魔鼎,隻怕自己最終的結局肯定是內功爆體而亡。不過就在剛才他好像冥冥中抓住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那古怪的聲音到底是誰留下的呢?還有那幾句聽的不太真切的話語,陽義相信這絕對是一門上乘的內功心法,他之所以能夠如此肯定,是因為他發現他此時的體內的功力在隨著那聲音瘋狂的運轉之後,居然增深了不少,而且也比以前更加的渾厚悠長起來。
陽義獨自想著心事,對於羅修絕的咒罵並沒有聽到。隨後轉身向著那滾落在地的誅神伏魔鼎走去,彎腰欲要將其撿起。
“哎哎哎!你還去撿它?這妖物方才差點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羅修絕見陽義去撿誅神伏魔鼎,匆忙出言阻止,生怕陽義再次被那妖鼎給攝去了魂魄一般。
“此物雖然有些怪異,但絕對不是什麼妖物,方才我聽到了一些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自這個鼎中傳了出來。你放心吧,這回不會再出事了。”說這些話的時候,陽義已經自地上將那誅神伏魔鼎再次的握在了手中。
羅修絕可不信這些,一臉警惕的見陽義將那鼎撿起之後,並沒有什麼異常發生這才長處了口氣道:“聲音,你聽到了什麼聲音?”
陽義輕輕撫著誅神伏魔鼎,回想著那些一直回蕩在心裏話語,悠悠說道:“我方才聽到了,承吾之誌,福澤蒼生。”
“誰啊?是誰這麼吹牛,說繼承了他的誌向就能福澤天下蒼生,小爺我才不信有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宇文修與明月自遠處並肩行來,剛好聽到陽義的那句話,一向自認為整個天下就屬他是大俠的宇文修心下當然不服了,人未到,聲音就先吼了出來。
“宇文,明月姑娘,你們談完了?”羅修絕見二人走近,直接贏了上去。
陽義見宇文修回來了,用手將臉上的血跡擦幹也贏了上去道:“宇文,有些事情你是不是也要跟我們說一說呢?”
宇文修撓了撓頭,複又搓了搓手道:“這個、這個說來有些話長,該從哪跟你們說起呢?”
“既然有些話長,那就從頭說起。”
“對,我們三兄弟都好久沒坐在一起聊天了,宇文你就從頭跟我們說說,我們有的是時間聽你說。”羅修絕緊跟著陽義附和著。
“那好吧!今天我就跟你們說說我這幾天的英雄事跡,哈哈哈!要說這段時間啊!我的經曆可比你們精彩多了……”
“等一下,你們兄弟就繼續在這敘舊吧,本姑娘要回去睡覺了。宇文修,別忘了我們的約定,還有你答應前輩的誓言。”明月打斷了宇文修那即將開講的長篇大吹,轉身離開了。
宇文修也不阻攔,左手胡亂的擺了擺,一陣不耐道:“走吧走吧,小爺我要跟兄弟們徹夜長談,你在這也礙眼,影響小爺我的口才發揮。我說的話一向都是算數的,你就放心好了。”
三人目送明月下山,陽義率先開口道:“宇文,你答應她什麼了?還有她說的前輩可是教會你道門法訣的那人?”
被陽義真麼一問,宇文修原本高興的臉上,瞬間黯淡下來,低著頭語氣消沉的道:“陽義、修絕,對不起,我想我們要分開了,以後不能經常在一起了。”
“你也要走?”羅修絕一臉的驚訝。
宇文修並沒有理解羅修絕這句話的含義,隻顧著自己傷心道:“是的,我要跟明月去道門一趟,還有這也是那老頭讓我去的,他說隻有去道門才能讓我更好的修習那些道門的法訣。”
“你說的那個老頭,可是太虛?”
“你是怎麼知道的?”宇文修一臉驚訝的望著陽義,嘴巴張的幾乎能夠塞下一個雞蛋了。
羅修絕也被他們的這一對話,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道:“太虛不是早已經被我們撚滅了嗎?難道他還活著?”
“這個我也隻是猜測而已,具體的你去問宇文吧!”麵對羅修絕那疑惑的眼神,陽義聳了聳肩,直接把問題人給了宇文修。
宇文修搖了搖頭道:“其實我們破除的並不是太虛老頭的什麼殘念,那個屏障雖然是他搞出來的但是他也被困在了裏麵。渾然天成訣最後一訣太過霸道詭異。老頭雖然用生命為代價明悟此訣,但是去不能完全的駕馭它。雖熱賦予了那一訣的意誌卻改變不了那一訣的威力,所以在使出渾然天成訣的最後一訣之時,他不僅回了別人的肉身也同樣毀了自己的肉身,雖然困住了別人的元神同樣也困住了自己的元神。隻是所困的方式不同而已,淩前輩與敖前輩是被困在了不歸林裏,太虛老頭則是把自己困在了屏障壁壘中,如果不是我們將那屏障破掉,他就會永遠的被困在裏麵。”
陽義、羅修絕二人聽到這裏隻覺太過匪夷所思。
當下二人又問了一下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宇文修對他們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於是三人就坐在森羅大殿前的台階上聊了起來,宇文修一直從如何重複做相同的夢境,再到被惡冥擊中一直說到不久前與那神秘人的大戰。直聽得二人一臉的驚駭,均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謬,然而這些事卻又是真真實實存在的,的的確確發生了的。
“我就說嘛,他娘的今晚上得怪事都感一起去了。陽義、宇文我們兄弟三人相處了這麼久,如今真要到了分開之時,我這心裏總感覺空落落的。”羅修絕一臉的不舍望著陽義、宇文修二人。
“陽義你也要離開?”宇文修總算反應了過來。
“他要去北海,本來想讓你留一留他的,唉,如今倒好,連你也要走了!”
宇文修低頭不語,陽義抬頭望天。一時間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月以偏西,東方泛起魚肚白,原來不知不覺間三人折騰了半夜,又聊小半夜,如今分離在即,彼此的心情都不是太好,陽義率先站起,一言不發向著山下走去。
宇文修也跟著站了起來,一聲歎息之後,身形離地而起,追著陽義的背影向著向下飄去。
大殿前的台階上隻剩下羅修絕孤零零的一個人,顯得有些蕭條與落寞。羅修絕看了看陽義方才做的那個位置上,一個青色的四足方鼎靜靜的立在那裏。
“誅神伏魔鼎,名字倒是霸氣,可是卻從未聽說過你誅什麼神、伏什麼魔。全天下都知道你空有其名,卻無人能用。”
說罷,羅修絕握住誅神伏魔鼎站了起來,雙手背於身後踏著台階緩步的向著森羅大殿內行去。
然而卻沒有人注意到,在他背於身後的手中,那個四足的方鼎,其鼎心內有一團淡淡的紫芒一閃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