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呼嘯,真氣鼓蕩。
鎢金轉輪轟然撞擊在喋血魔君的藍色的魔掌之上。流光閃動,霓彩熠熠,‘轟’的一聲,驚天動地,巨響雷鳴。真氣四下橫掃,強大的勁氣猶如般波浪奔騰倒卷。白孽那枯瘦的身體被這無形的氣浪所推,向後急退不止,雙腿砰然撞在橫躺在地的羅修絕身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喋血魔君魔性大發,全身上下彌漫著濃濃的藍色的魔焰,尖聲怪吼,咆哮連連,在那藍色掌印被雙輪撞破之後,又是一掌跟著拍出,霎時隻見滔天的魔氣自其手中噴湧而出,轟擊在鎢金轉輪之上。
雙輪各自一震,旋轉的輪身微頓了一下之後,繼而猛然向後嗚嗚倒轉,化做兩道急速的烏芒向著白孽的胸口飛撞而去。
白孽先後被喋血魔君重創兩次,早已是重傷之軀,再加上剛才的那全力一擊,如今麵對倒撞而來的鎢金轉輪,哪裏還有力氣去磕擋閃躲啊。隻是望著急速飛來的鎢金轉輪一陣發呆,蒼白中泛出一絲異樣紅潤的老臉上在這一刻居然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像是釋然,又有些不甘和無奈,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在這一刻,天地仿佛都定格在了他的眼中,隻有那一對無比熟悉的烏黑的兩個輪子在眼中不斷地放大,直到…………
“噗嗤!噗嗤!!”
兩聲極其輕微而又無比轟鳴的撞擊。兩個急速倒飛而來的鎢金雙輪自白孽的前胸一穿而過,強大的衝擊力使得雙輪在穿透他的身體時,在其背後爆出了一片鮮紅的血霧。刹那間,萬物隨之靜止,周圍所有人的表情被他盡收在眼中,有驚訝的、有狂喜的、有失落的、還有張嘴大喊的……不過在這一刻他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了,隻覺得天地間的一切嘈雜都在離自己遠去一般。
白孽就這樣的站著,一動不動的站著,他的那對從不離身的物件雙輪在穿透他的身體之後,並沒有墜落,也沒有遠去,隻是忠實的守在原地,飄在那裏嗚嗚的轉個不停。在他想來好像是過了很久很久,才有一絲絲的聲音彙入到自己的耳朵裏,初時感覺很是飄渺,像是自遙遠的天際傳來,又過了一會他才慢慢聽清,但是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疼痛在他的身體內漸漸的消退,他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了。終於,他再也站立不住向後緩緩的倒了下去,那些模糊的聲音他也終於徹底聽清,徹底分清了。
“白法王……”
“父親!
“大哥!!”
數千鬼部群雄紛紛大聲驚呼,其中白紫遠與曾宇的叫聲及其的突出,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蘊含著無盡的悲痛、憤怒和震驚。
所有人望著白孽那後仰的身軀,緩緩的倒了下去,一時不禁都為之呆愣住了,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是腦海中一片空白,猶自不相信這個支撐了鬼部這麼多年的老人今天就這樣的倒在了這裏。
望著迷茫的蒼穹過往的一段段經曆在他那漸漸迷蒙的意識中不斷的閃過,曾經的豪言,昔日的壯語,在這一刻終於化為一杯灰土,成為他生命中永恒的定格,心裏驀然生出一陣遲暮的輕歎:“該歇息了!”
白孽這一倒下,鬼部數千弟子士氣頓時大挫,喋血魔君抓住這個機會,對著那些魔宗的弟子斷然一聲大喝道:“給我殺,一個不留!如有取得鬼部法王頭顱者,無論在宗內的職位大小一律提升一級。”
隨著喋血魔君的一聲令下,魔宗數千弟子紛紛歡呼呐喊:“白孽以死,兄弟們,上啊!剿滅鬼部!”
“殺啊!飛黃騰達就在今日!”
一個個爭先恐後,咆哮著向著對麵的鬼部衝去。
霎時間,整個荒原上都在回蕩這句話。
“白孽以死!白孽伏誅,取其頭顱,得以榮升!!”
數千人的齊呼,聲震天地,如平地驚雷,在每一個鬼部弟子的耳中炸響,本就低迷的士氣,瞬間徹底的跌入穀底。麵對蜂擁衝殺而來的魔宗,根本興不起絲毫的抵抗之意,紛紛向後敗退奔逃。
剛要安靜一會得荒原上,再次響起了淒厲的慘嚎聲、混亂的叫罵聲、鏗鏘的兵刃碰撞聲,彼此交織,互相纏繞,讓人聽了不免一陣心驚膽寒。
魔宗弟子士氣如虹,所到之處,鬼部弟子不是被迅速打散就是被瞬間絞殺,殘肢斷臂四下拋灑,痛叫哀嚎此起彼伏。
更有數個魔宗弟子陡然望見倒躺在地上的白孽,一個個麵色大喜,紛紛發出一聲興奮地怪吼,揮刀舞劍向著白孽掩殺而去,嘴裏還兀自不停的叫嚷著:“兄弟們各憑本事啊,誰先拿到白孽頭顱,功勞就是誰的。”
“嗷嗷嗷!!”
這些人的吼叫引來了更多的人不禁為之側目,待見到這些人的目標是白孽之時,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無論是鬼部還是魔宗,一時間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幾人的身上。
那魔宗的數人,一臉的興奮與貪婪之色,很快便衝到白孽的一丈之內,其中一人猛然躍起,手中長劍對著白孽倏然斬出,直逼白孽的脖頸而去。
眼看堂堂一代鬼部法王就要分割在魔宗的一個小小弟子手中,很多的鬼部眾人紛紛怒聲嗬斥不已。奈何卻又無力救援。就在那魔宗弟子一臉興奮的即將得逞之時,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地麵上陡然升起,猶如一道劃破蒼穹的匹練,自那身在半空的魔宗弟子的身上一切而過,其下落的身體一下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的僵在了空中。
與此同時,本已重傷不起的羅修絕突然出人意料的從地上一躍而起,將白孽那幹瘦的身體攬於身後,虎目中閃爍著憤怒的金光注視著急速衝來的魔宗弟子,強橫的真氣、殺氣、怒氣自其體內瞬間爆發而出向外瘋狂的倒卷奔騰,右手霸天絕刀一斬而出,怒聲喝道:“爾等魔宗宵小,也敢對前輩的身體不敬!今日便由羅某將你們這些宵小鼠輩一一了卻,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其聲暗含真怒,直傳天際,在整個荒原上激蕩回旋,再配上他那全身所散發出來的凶煞之氣,震懾人心無數。
“砰!!”
羅修絕那驚天怒斬,哪裏是這些魔宗的小嘍囉所能抵擋的,但聽一聲爆響,那幾人還沒來得幾慘呼便被劈的直接爆開,同時那個定格在半空的魔宗子弟也隨著爆開的幾人,發出一聲轟然爆響,其身體瞬間崩碎,化為漫天的血雨,滴落在羅修絕的頭上、臉上、身上。將其淋的猶如一個血人般,猙獰恐怖之極,一雙嗜血的虎目隔著層層的人群,與喋血魔君遙遙對視起來。
“倏倏!!”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驟然而至,來到羅修絕的跟前,白紫遠自其手中接過奄奄一息的白孽痛哭厲吼道:“父親!父親!!”
曾宇也是一臉的急切,不斷的呼喚道:“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此時的白孽僅剩下一絲微弱的氣息,在二人的呼喊下悠悠的醒轉過來,一雙渾濁的老眼看了看白紫遠與曾宇一眼,最後目光凝視在背對著自己的羅修絕那偉岸的脊背上,幹枯的右手顫抖著抬了起來指向了羅修絕。
白紫遠、曾宇二人見此,低聲輕問道:“父親(大哥),你想說什麼?”
“呃呃呃……”
白孽喉嚨一陣翕動,似乎在交代著什麼可就是說不出來,隻是發出一陣讓人難明的沙啞喉音。
“父親,您說什麼?說清楚點,我們聽不清楚。”
白紫遠一臉的悲痛之色,將耳朵貼在白孽的嘴邊想聽的清楚一些,可是白孽受了如此重的傷,喉中淤血過多,吐不出咽不下,那裏還說的出來啊!
“呃呃呃……”
突然,其音嘎然而止,那隻抬起的右手也徹底無力的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麵之上。
見到這一幕,白紫遠全身一顫,隻是瞬間的呆愣,其嘴唇一陣抖動,對著白孽那仍然睜著的雙眼輕聲呼喚道:“父親,父親……”
終於,白紫遠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發出了一聲無比哀泣的痛呼。
“父親!!!”
曾宇眼睜睜的望著與自己相交多年的老友就這樣在自己的麵前急匆匆的去了,甚至連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頓時心痛猶如刀絞一般,渾濁的淚水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恨然一聲長歎,一拳砸在自己身前的地麵之上。
白孽死了,帶著鬼部複興的遺憾、帶著鬼部四分五裂的無奈、帶著還有許多未完成的心願死了,然而他卻死不瞑目,如今數千鬼部弟子深陷於此,他卻不能將他們給帶出去了,他又如何能瞑目啊!
還在與喋血魔君對視中的羅修絕陡然聽到身後白紫遠的痛呼,內心一顫,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白孽那早已失去光彩,猶自睜著的雙目,羅修絕隻覺胸中悲憤淤積,怒火難泄,一臉哀容蹲了下來,對著白孽的遺體緩緩的說道:“前輩與修絕有兩次救命大恩,自己卻反而身殞在這裏,前輩臨了也不瞑目,可是心有不甘?今日我羅修絕在此對天起誓,前輩的大仇修絕定會為您親手報之。”
白紫遠看著死不瞑目的父親,悲痛異常,伸手想過要去為其合蓋,不想羅修絕突然語氣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道:“別動!”
白紫遠不明所以,勃然怒喝道:“人死一切皆滅,今日家父死不瞑目,我作為兒子為其合蓋以敬孝心,你為什麼阻我?”
羅修絕深吸了口氣,在白紫遠一臉驚愕下,抓住他那白色的衣角‘嗤’的一聲撕下一條布料來,平放在額頭環繞一圈係與腦後,慢慢地站了起來,一字一字的道:“前輩對我有救命大恩,今日身死此處,皆是因我而起,我羅修絕今日自當為其戴孝而戰,前輩心有遺願未了,那是因為放心不下這數千鬼部的弟兄們,故死不瞑目。所以我要讓他看著我們是如何衝出去的,我們要讓前輩了無牽掛的去,我們要讓前輩死而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