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湧四方

“啪!!!”

一隻價值連城的天然紫玉茶杯被狠狠的摔在了琉璃地板之上,黿菲菲自身下的龍椅上豁然站起,青色的眼影下那雙杏目中幾欲噴出火來。身上的霓裳碧龍袍無風而動,纖細的玉手死死地握在龍椅兩側的龍頭之上,一股澎湃的真氣在偌大的西海龍宮內不斷地激蕩回旋著。

下首站立的四人見黿菲菲如此真火大動,紛紛趴伏在地,噤若寒蟬。

“說,是誰幹的?”

下手那趴伏在地的四人中,為首一人低聲道:“回稟龍母,據東海傳來的消息,冥少尊是被兩個中原少年所斬殺的,一個叫做陽義,另一個叫做羅修絕,其中還有一個叫做宇文修的已經被冥少尊給擊斃了。”

“陽義、羅修絕,好,好,好啊!”黿菲菲連說了三個好,話鋒隨之一轉:“無論你們有多大的能耐,既然敢殺我黿菲菲的兒子,隻有死路一條。“

說到此,這位威震天下的西海龍母的美目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妖媚,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森寒,顯然鱷冥的死嚴重刺激到了她的神經。

感受到黿菲菲身上那暴虐的殺意,下首四人身子緊緊貼附在地板之上,屁股高高撅起,絲絲冷汗自他們的額頭一點點的冒了出來。這麼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西海龍母發如此大的火,這就是上位者的威嚴,不怒則已,一怒靜則神威莫測,動則伏屍百萬。

果然,在黿菲菲殺氣外泄之時,隻聽她一聲嬌喝道:“鼉髹!”

下麵趴伏在地的四人中那第三人向前跪移半步應道:“在。”

“其他少尊們都去哪了?”

鼉髹害怕見到黿菲菲那幾欲噴火的眼神,連頭也沒敢抬,跪在那裏低聲道:“回稟龍母,囚牛少尊去了瑤池聽琴去了;睚眥少尊去了北海;嘲風少尊三年前雲遊天下至今未歸;蒲牢少尊不喜歡外麵的世界,至今還在宮中……”

“好了,一個個飯桶,都是沒用的廢物,沒有一個能替哀家分憂的。”

黿菲菲聽著鼉髹一一介紹著她的幾個親生的兒子們,越聽越來氣,越聽越是感覺鱷冥的重要,不禁勃然大怒,一手拍子身前的幾案之上,將鼉髹的話直接喝斷。

聽到黿菲菲的怒吼,鼉髹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傳令給猊兒,讓他點起八百我西海龍衛軍,即刻出發,前往中原將那兩個擊殺冥兒的臭小子給本母抓回來,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是。”

下首鼉髹等人齊聲應道。

“還不快去。”

四人不敢怠慢,迅速自地板上爬了起來,快步的退了出去,他們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平日裏見慣了黿菲菲嫵媚妖嬈的他們何時見過這等場麵,一時難以適應的四人,頓時清醒了過來,原來龍母一怒是如此的恐怖,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句對話而已,但是自黿菲菲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也隻有他們這些身臨其境的人才能知道其中壓迫與不安。

目送著鼉髹四人離開龍宮大門之後,黿菲菲的美目中閃爍著冰冷的寒芒:“陽義、羅修絕。”

在黿菲菲念出陽義二人的名字之時,她身下龍椅兩側的龍頭同時傳出“啪”的一聲,被其生生握斷拿在了手中。

…………

微弱的燭光在漆黑的暗室中不停地搖曳著,這燭光實在是太微弱了,微弱的它都無法將整個暗室照亮。它唯一能照到的不過三人而已。

白孽蒼老的臉上隨著燭光的搖曳而不斷地變化著,旁邊曾宇此時可謂是心急火燎啊,看著白孽眼望著身前的蠟燭一言不發,不禁拍案而起,大嚷道:“我說老白,行不行你倒是給句話啊?真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你若再猶豫可就要被韓旭那小子給搶先了!”

聽到曾宇的喊叫,白孽才從沉思中漸漸醒來,皺了皺眉對著另一邊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詢問道:“遠兒,那把刀當真是我鬼部第一刀的霸天絕刀?”

對於這個問題,白孽已經問了他不下十遍了,要是別人白紫遠早就煩了,奈何如今這個人可是自己的老子,借他個膽他也不敢跟自己的老頭甩臉子,遂肯定的回答道:“確實是霸天絕刀,這件事在江湖上已經傳開了,如今已經有不少人盯上了那個小子。”

“你看看,你看看。連大侄子都如此肯定的回答了。老白你就不要猶豫了,隻要老哥您一聲令下,老弟我立馬親帥秦廣、轉輪兩殿殺出酆都,到時一定將霸天絕刀捧在你的跟前,那時候老哥就是這鬼部十殿之主,誰若不服,直接一刀下去劈了了事。”

看著一臉急切的曾宇,白孽緩緩地道:“曾老弟,你我相交多年,這鬼部十殿隻有你我最是投緣,你實話告訴我,你想不想坐這鬼部之主?”

沒想到白孽會有此一問,這一問也不禁讓一向爽直的曾宇愣神之後稍微思考了一下道:“老哥,你就不要取笑愚弟了,老弟就那點本事豈能坐著鬼部之主啊!我那一個秦廣殿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打理的,要是讓我掌管鬼部大權我還不愁死啊!”

聽了曾宇的話,白孽也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幽幽說道:“是啊!諾大的鬼部豈是那麼容易掌握的,以你我二人的能力執掌一殿尚可,若要統領鬼部十殿你我都沒有這個本事與資格啊!”

“老哥你……”

“父親……”

白孽搖了搖手,知道他們要說什麼,遂將他們打斷,繼續道:“自從淩鬼帝失蹤之後,我鬼部的第一神兵霸天絕刀也隨之消失,鬼帝之位也懸空了七百多年,這七百多年來我鬼部十殿互不統屬,暗中較勁,如今可謂是四分五裂,其勢力也大不如前。酆都四周更是強敵環顧,東有道門、西有神門、南有苗疆,如若向北發展必然要與天門爭雄。如此危局很多人尚不自知,為了區區小利互相爭了幾百年,老弟,不瞞你說,老哥累了,是真的累了!”

誰也沒想到,這位堂堂的鬼部十殿之一的轉輪護法王會說出如此遲暮氣餒的話來。傻了,不僅曾宇傻了,就連與他朝夕相處的兒子白紫遠在這一刻也有些轉不過勁了。心裏想到:“這是父親嗎?這還是那個威名遠播,鎮守鬼部的父親嗎?他的睿智、他的果斷、他的豪氣都到哪裏去了,為什麼在這一刻完全的看不到了,昔日那個縱橫天下的父親到哪裏去了、”

突然,曾宇一聲大喝:“老哥,你沒病吧?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這麼多年來江湖中人誰不知道你才是我鬼部的脊梁啊!如今十殿之中你轉輪殿是最強的,我秦廣殿更是為你是從,其他八殿雖然也有一定的實力,但在我看來也就那麼回事,尤其韓旭那個小子更不是個東西,就他那點能耐也想做這鬼部至尊,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父親,曾叔說的是啊。你就不要猶豫了,出手吧!”

對於白紫遠的苦勸,白孽再次搖了搖手道:“遠兒你不必說了,出手是一定要出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還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啊?難不成等到霸天絕刀被別人搶了去才是時候?”

“是啊,父親。”

“哈哈哈,老曾、遠兒,如今霸天絕刀出世,我鬼部當興,隻是這個興,不是興在你我身上,而是興在他人身上啊!”

“興在他人身上?”

曾宇低頭思索起來,白紫遠卻是臉色大變道:“父親,難道你想……”

看到白紫遠的表情,白孽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隻是對著他點頭微笑不語。

“難道老哥就這麼信得過那小子?”

此時低頭思索的曾宇也猜到了白孽所說之人,一臉凝重的看向對麵與他相交了兩百多年的白孽。

隻見白孽深吸了口氣道:“不是我信得過他,是淩鬼帝信得過他。”

說到此,室內三人彼此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隻聽暗室外守門的鬼部弟子高聲喊道:“宋帝王到……泰山王到……平等王到……”

白孽三人麵色大驚,曾宇更是眉頭深皺嘀咕道:“他們三個怎麼跑這來了,他們一向與我們不對付,今天跑來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白孽也是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來道:“來者是客,趕快與我出去迎接。”

白孽在前,曾宇、白紫遠在後,三人快步離開暗室,來到大殿,隻見三道身影自殿門之外臉色凝重的邁了進來,為首那人看年齡在中年左右身穿鎦金錦蟒袍,身形魁梧,麵容偉岸,顧盼間給人一種洞悉一切的壓迫感;左首那人是個紅麵老者,一身青黑色的長袍,隨著他的行走帶起一陣陣咧咧的勁風之聲;右手那人相對平凡,平凡的樣貌、平凡的身材,再加上他那身平凡的服飾,就是你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回過頭之後保證你再也想不起來他的樣貌。

這三人便是鬼部十殿中的宋帝王甄寵、泰山王劉雲東和平等王趙瑞。平日裏這三人最是要好,也一向與以白孽為首的秦廣、轉輪兩殿甚是不合,如今天下形勢複雜多變,又是霸天絕刀現世,這個時候他們找上門來,著實讓白孽三人心為之惴惴。

眼見三人進來,白孽麵帶微笑,抱拳相迎道:“稀客稀客啊!今日三位登門,真是讓在下蓬蓽生輝啊!”

對於白孽的笑臉,甄寵那張凝重的臉色並沒有因此而化開,甚至連拳頭都懶得抱,隻是緊緊的盯著白孽語氣嚴肅的道:“白孽,甄某今日前來可不是跟你聊天談心的,你我素來意見不合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今日甄某隻想問你一個問題,如若你我所想相同,從此冰釋前嫌,如若不同,咱們各施本領。”

甄寵的行為和語氣,徹底的激怒了曾宇,自白孽身後跳了出來指著甄寵大罵道:“姓甄的你娘沒教過你禮貌嗎?我大哥如此敬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啊……”

曾宇的叫罵甄寵好像沒聽到一般,一雙虎目隻是緊緊的盯著白孽。到是他身後的二人惡狠狠地瞪了曾宇一眼。

白孽伸手止住了還要叫罵的曾宇,而後對上甄寵的目光道:“請講。”

“是助?是搶?”

此時白孽的臉色也隨著甄寵的問話而凝重了起來,他也緊緊盯著甄寵看了一會,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可惜他什麼也沒看出來,甄寵的心境猶如古井一般沒有絲毫的波動。隨之白孽麵色一正沉聲道:“助。”

不想甄寵在聽到白孽的助字出口之後,稍微呆愣一下,繼而仰天大笑轉身向外走去。

“哈哈哈,白孽,從今日起你我的那點小恩怨一筆勾銷,我甄寵先行一步,如今天下亂象已現,希望你能信守承諾,早日趕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甄寵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愣愣的看著甄寵消失的方向,白孽猛然轉身道:“曾宇、遠兒,令你們率領秦廣殿部眾先行,待我將鬼部之事安排一番之後隨後即到。”

“是。”

聽到白孽的命令,二人齊聲應諾,向著殿外行去。

“鬼部啊鬼部……”

…………

與此同時,南疆、東海、魔宗也同樣的在著手準備著。紛紛調兵遣將,其目標直指中原。一場圍繞著三個少年的戰爭一觸即發。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他們還完全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卷入了一場無端的爭鬥之中,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初入江湖卻能夠牽動所有勢力的神經;他們更不知道自從他們斬殺了鱷冥之後,他們的名字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天下四海。

江湖兒女,長路漫漫,每次的風起也都將帶動著四方的雲湧,前進的征程留下了一個個有關刀與劍的傳說,豪氣的抒發必將寫下那一段段銘記俠與義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