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一群小醜

自從許凡前來仙界,所見過的最強的人,便是蹙瓊仙子的父親金虎仙帝,但也不過是見了一道神念罷了。

眼前的這位楊不歸,證道巔峰境,五態皆一品。絕對是他親眼所見的境界最高,異態最離譜的人了。

這樣一位大能,偽裝成萬山境的情報販子,放低姿態來和花雎對接,簡直是白晝見鬼,荒誕絕倫。

“這人什麼來頭?不會是紫月軍的人吧?”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除了紫月軍,許凡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問題是,如果真有行動,錢博士和冷鳶應該提前通知他才對,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鍇對楊不歸的真實境界沒有絲毫察覺,他並未掩飾自己灼熱如蠟油的審視目光。

許凡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無暇顧及,腦海中瘋狂的算計著,萬一發生意外,該如何逃離。

李鍇對他的興趣極為濃厚,不肯放過他,開口問道:“王爺,這聖境的情報圖可是有什麼不妥?還是說,你認識這位大學士?”

許凡恨得牙癢癢,裝出一副恍然表情:“啊?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他故意又端詳了楊不歸一番,說道:“楊大學士我也是第一次見。方才隻是被他的星力所震,略微失神,將軍無需介意。”

李鍇點著頭,刀鋒一般的眸子閃爍著懷疑的目光,不過,他沒有再深究。

花雎完全沒注意到二人的小插曲,了解過聖境內的狀況,做了個簡單的總結:“沒什麼危險,隻是路不好走。但願你的情報沒有出錯。”

楊不歸道:“殿下放心,絕對不會出錯。最多六個時辰,新的情報一定能送來。”

眾人便開始原地等候,兩個多月來,許凡的那幾張唱片反反複複聽,早也聽膩了。花雎便問道:“這裏的臨時集市可有樂坊?”

楊不歸道:“何止是樂坊,紅樓、青院、賭檔、煙館、拍賣會場應有盡有,殿下若想遊玩,我可以安排。”

“不必了。”

花雎擺了擺手,命令道道,“瀟灑王,你去樂坊、青樓做些新唱片來,免得路上寂寞。”

他又吩咐武蒲道:“武都統,你跟著瀟灑王,負責他的安全。白勝那邊有可能會下黑手,辦完事就趕緊回來。”

許凡正愁怎麼破局,聽他這麼安排,心中大喜,臨時集市內有賭檔存在,紫月軍的人很可能會留下眼線,正好可以對接一番。武蒲隻是仙王境,身份上也在他之下,他有把握暗度陳倉。

二人領了命。

一旁的李鍇眉頭皺起,許凡的一係列反常舉動,引起了他的警惕,此行聖境,茲事體大,不容有一絲差錯。他不敢讓許凡離開自己的視線。

“殿下,行了兩個多月,大家都乏了,不如一同去吃頓酒?六個時辰,時間很充裕。”

李鍇想繼續觀察許凡,但他還肩負保護花雎的責任,難以脫身。索性提議眾人同去。

花雎聞言,眉頭忍不住挑了起來,略感詫異。李將軍可是很少會提出這種建議的。

他略作思考,不願駁了麵子,伸了個懶腰,說道:“那就韓朽、武蒲、瀟灑王咱們五個去。其餘人原地待命吧。”

楊不歸領著路,一行人改換妝容,隱藏身份,走入金色迷霧消失不見,留下數十位隨從大眼瞪小眼。

許凡心中暗罵:“苟日的李鍇,行,你給本王使絆子。本王就給你下個套,紫月軍的高手多了去了,隻要讓我聯係上了,就有你的好果子吃。”

遠離了港口,進入臨時集市,四周的金霧變得稀薄了許多,視野逐漸良好,人聲也開始鼎沸起來。

來往行人大都裹的很嚴實,行步匆匆,目光之中,多有警惕之色。這種地界不像仙國城邦,沒有律法存在,殺人奪寶時有發生,每個人的精神都是緊繃的。

楊不歸領著眾人來到一處由沙石堆成的巨型城堡,外形看起來很簡陋,不過牆高頂尖,禁製森嚴。大門之上高懸牌匾,寫了“小楓雅”三個大字。門側立著個告示牌,上麵是警示標語:內有元老坐鎮,禁止爭鬥。

楊不歸介紹道:“這裏是楓雅閣建的臨時行館,裏麵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也很安全。不如就在這裏落腳。”

“楓雅閣?”花雎想起了之前在千歲宴上和離合居士的過節,忍不住瞥了許凡一眼,又想到雙方已經和解,點了點頭,“就這了。”

幾人正準備往裏進,結果從門內結界走出一人,藍衫布裙,頭纏抹巾,做小廝打扮。胸前卻是貼著【楓雅閣】標誌性的楓葉徽章,葉片之上有五條脈絡,代表著此人的境界乃是仙王境。

這人懶垂眼皮,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語氣鬆軟的下了逐客令:“場子已經被包下了,恕不接客。”

楓雅閣底蘊雄厚,在這臨時集市,一個看門小廝竟然都是仙王。

花雎認得此人,摘了易容麵具,抿嘴笑道:“沈教習別來無恙啊,裏麵是什麼人這麼金貴,讓您當個門童。”

那人猛的睜大眼睛,看清花雎麵容,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說道:“是微臣眼拙,沒認出您來。您快請,裏麵是其他幾位殿下。”

一旁的李鍇也摘下了麵具,冷哼了一聲。這一聲冷哼,夾雜了星力,似是在故意敲打對方,就見那沈教習身形一頓,雙目瞬間布滿了血絲,肩膀晃了晃,竟是險些沒站穩。

那人滿臉驚駭地看向李鍇,認出是誰之後,一臉的苦澀,拱手道:“見過李元老。”

李鍇雖然是半步證道,但外人對他的稱謂上,還是多以“元老”作為敬稱。這可比稱他為李將軍要好聽多了。

當初千歲宴上的事鬧得很大,起因便是離合居士對九公主出言不遜。雙方和解之後,楓雅閣封鎖了消息,其內幕外人少有知曉。但李鍇是清楚的,對楓雅閣的人自然沒有好臉色。

沈教習身兼楓雅閣的外務執事,知道李鍇和九公主的關係,吃了啞巴虧,隻能忍著。暗自嘀咕:“哎,離合居士那個老不修,口不擇言,真是活該被割舌。”

花雎聳了聳肩,大步跨入門中,說道:“行了,看看是哪位好友在裏麵包場。”

眾人隨他進入,這楓雅閣的臨時行宮外牆是寒酸了點,內部裝點的還算講究。一條白玉石板橋,拱入前殿,兩側碧水成湖,波光粼粼,各色熒魚搖曳身姿,將整個大殿照的炫彩斑斕。

跨過前廳,正殿之內,居中看台歌舞升平。兩列長席,高朋滿座。白勝、蹙瓊、龍瑤、龍雨四位殿下正在把酒言歡。百多護衛卸甲而坐,杯盞交彙,乍一看,還以為是慶功宴。

“哦?你們也沒走啊?怎麼地?在這犒賞三軍?”

花雎見到是這幾位,略微驚訝。之前明明說好的分開進聖境,這群人竟然又湊到一塊兒了,而且和他一樣,竟然也還沒出發。

白勝穿著一身潔白的高領甲衣,雙肩之處高高聳起,把他的臉映襯的愈發白淨。

能清淨的和龍瑤把酒言歡,實在難得,隻可惜被花雎這個不速之客攪擾了。

他撇了一眼許凡,又瞥了一眼李鍇,難掩厭惡之情。起身道:“你不也一樣?看來,仙盟安排給我們的先遣隊是同一組,都是要等最新的情報。”

他身後坐著的古箋低著頭,滿臉的皺紋堆疊出層層陰影,兩個多月不見,他仿佛老了上百歲。這老朽的氣質之下,隱藏著毒蛇一般的陰謀。

因為李鍇的存在,他根本就找不到對許凡出手的機會,甚至連追蹤印記都不敢種下。眾帝胄分開之後,他愁的腸子都快斷了。如今再見許凡,心中又燃起希望。

“杏兒,你既然未死,到底去了哪?我能想到的就隻有他了。”

沈教習命人新添了席位,供眾人入座。白勝舉起酒杯,正準備說些歡迎朋友的祝酒詞。

結果,一襲粉裙的龍瑤,曼妙起身,歪著腦袋,如情竇初開的少女,嬌俏地掀開麵紗,衝著許凡甜甜一笑,說道:“瀟灑王,來這邊坐,我有事要請教你。”

氣氛一時冷滯,李鍇的瞳孔猛然皺縮,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龍瑤的真容。

他驚歎於龍瑤超凡脫俗又魔魅多變的氣質,那由仙帝賜下的連他也看不穿的麵紗,在撩開的一刹那,那張精巧的臉蛋,那雙清純的眼眸,讓他的心跳都慢了半拍,那如鄰家少女一般親昵、羞澀又稚嫩的氣質,好似清泉衝擊著他的心靈,讓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止不住的如被陽光撫慰一般的刺激興奮。在那麵紗落下的瞬間,那鄰家少女又拿起了矜持,突然變得雍容高貴,難以企及。待那容顏被完全遮擋,一股悵然若失之感縈繞心頭,難以消退。

“這便是……龍瑤公主?”

李鍇震撼不已,初見龍瑤真容之人,大都這樣。

白勝那就不用說了,整個人都快炸了,手中高舉的酒杯,直接被他捏了個粉碎。他死死盯住許凡,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要不是顧忌場合,他刀都出鞘了。

又來這招?煩不煩呐?許凡心中惱火,看向白勝的眼神裏,那是再無尊重,滿滿的鄙夷。

“這一屋子,簡直是小醜聚會。大家收到的情報是一樣的?那可不嘛,一個半步仙帝強者下的套,這是要幹嘛?把這一群帝胄一窩端了?還是說,仙盟故意派來的高手?暗中保護?”

花雎輕聲咳嗽了一下,給許凡使了個眼色,眼神之中滿是警告。

許凡垂下腦袋,不敢再多看龍瑤一眼,說道:“微臣親人去世,身有晦氣,不敢亂了公主的氣運,公主有何吩咐,直說便是。”

龍瑤嘻嘻淺笑,說道:“隻是想求你教我怎麼用留聲機。我也想多錄幾首曲子。”

花雎趕緊幫許凡解了圍:“留聲機的用法,乃是我鴻羽仙國的最高機密,不能外泄。武都統,你陪瀟灑王找個清淨的角落,尋幾個歌姬,好好錄製幾首曲子,送給公主。”

這話正合許凡心意,他需要一個獨處的機會,把情報送出去。他瞥了一眼李鍇,為防其再次幹擾,連忙出言道:“武都統稍等,我做些準備工作,事關機密,我得進入領域。”

言罷,不待眾人反應,他便遁入了【陰陽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