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斑星,鯤舟港口。
十六輛精致的小型龍車,安靜地停靠在海岸邊。
整個港口的鯤舟都被禁航,為時兩個時辰。隻為給諸位帝胄創造一個安全的出航環境。
距離龍木果拍賣會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聖境開啟在即,是時候出航了。
這個出航時間稍微晚了些,紮堆在紫斑星的修士大都在半個月前啟程前往聖境。
在諸位帝胄看來,這些先行者不過是探路的炮灰。聖境開啟是為了傳道,但真正有資格聆聽聖主之聲的人鳳毛麟角。還是需要經過幾輪篩選。和闖蕩秘境一樣,風險與機遇並存。隻不過聖境之中,絕境不多,各種曆練,大都給人留幾分生機。
港口邊的觀潮台上,花雎殿下龐大的身軀如一座肉山,堆疊在金蒲團上,海風吹動他的青鸞衣,獵獵作響。
他身後,一位扈從單膝跪地稟報道:“衙門那邊不肯把傳送站的通行記錄交出來,白勝殿下也沒有鬆口。不過,我們查到瀟灑王似乎十天前已經返回了紫斑星,隻是不知道去了哪。”
花雎探出兩根指頭,捏了桌上的一顆翠綠葡萄塞入口中,輕輕地咀嚼著,目光看向水麵上的龍車,臉色陰沉下來。
“該死的白勝,這家夥不會暗下殺手吧……許凡那個混賬,回來了竟然不先來找我,真是該死呀。”
花雎咒罵著,目光所及的龍車之上,坐著白勝、龍瑤、蹙瓊以及一眾護衛。
白勝就坐在窗前,一身金燦燦的羽龍服,貴氣逼人。
他心情不佳——準確來講是愁緒萬千,目光比之花雎更陰沉十倍,有意無意地朝觀潮台這邊瞟著。
對麵坐著的龍瑤公主同樣興致缺缺,俏寒著臉,自顧自喝著悶酒。她派去荊棘海尋訪荊棘先生的人馬突然失去了聯係,魂玉卻是好好的。
她和鬼族的人溝通過,拿到了通關憑證,入了鬼族之地,一路暢行無阻,奈何到了荊棘海,是不法之地,人沒了,不管死活,那就是沒了。
許凡畫的美人圖,已經成了龍瑤的心魔。屢屢落敗,步步坎坷,各種負麵信息疊加在一起,能夠讓她舒緩情緒的,也隻有許凡的項上人頭了,即便她根本不知道那圖是許凡畫的。
聖境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許凡消失了一個月,對於古箋而言,猶如把他放在火裏烤了一個月。司空仙王追問杏兒下落的信,一封接著一封。白勝隻能撒謊應對,繼續待在紫斑星,司空仙王怕是遲早要登門拜訪。好在聖境開啟,他可以前去躲一躲,求得一時清淨,拖延一下時間。
古箋認定了許凡是幕後真凶,想要下殺手。擺在眼前的問題是,這小子到底去不去聖境?啟程在即,人怎麼還沒來?
……
花雎殿下將桌上的葡萄一顆一顆吃完,衝手下道:“再等一個時辰,他不來,咱們就走。讓一群帝胄等他,慣的他。”
太陽高高升起,直到午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觀潮台上,一襲黑衣束體,滿頭長發飛揚,玉麵鷹眉,笑顏囅然。正是許凡。
他微微躬身,衝著花雎抱拳行禮,說道:“罪臣來遲,殿下恕罪。”
花雎將他上下打量,見他神態輕鬆,滿臉含笑。一陣無語,心說,妹妹死了,這才一個月,便喜笑顏開了,之前苦大仇深,都是裝的。
他瞥了眼圭盤,正好過了一個時辰,忍不住罵道:“你特娘的掐著點來的吧?”
許凡搓著手點頭哈腰,猥瑣的像個狗頭軍師:“給殿下備了份禮物,耽擱些時間。”
花雎聽他這麼說,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問道:“又是什麼稀奇玩意兒?”
許凡催動手上的乾坤戒,從中拿出一遝唱片,遞了過去,說道:“去了幾個星球,把有名的歌姬全請到了,錄了上百首曲子。殿下聖境一行,有仙音相伴,定不寂寞。”
這個禮物可謂是投其所好,花雎聞言喜笑顏開,連忙接過唱片,愛不釋手地摸索起來。不過,他注意到了許凡催動乾坤戒的手法,使用的玄氣,分明是【開天玄氣】。
【長鬆境】氣化長鬆,林立丹田,生養【開天玄氣】。
他問道:“你晉升【長鬆境】了?”
許凡微笑點頭,說道:“服了些秘藥,僥幸突破了,根基尚不穩。”
離開紫斑星的這一個多月,許凡按照計劃,先是讓千萍服下【天眠石】陷入沉睡,然後將陸乞兒送回了東耀神洲,將杏兒送去了血神殿。
最終自己也成功晉升至【長鬆境】。
向花雎暴露自己的境界,乃是他故意為之。他現今的交際圈,隱瞞境界,毫無意義。管你是【天一】還是【長鬆】。這些帝胄都不會放在眼裏。
倒不如展示一下自己驚人的修煉天賦,讓花雎更加看中自己。
花雎隻是略微感到驚訝,說道:“嗑藥了?難怪,尋常情況下,天一晉升長鬆,至少得一年時間,氣化長鬆是個慢功夫。你一個月就晉升長鬆,根基必然不穩,路上我好好指點你吧。”
花雎殿下起身下了觀潮台,朝著龍車走去。許凡和一行隨扈緊跟其後。
一行人登上了和白勝一眾並行的一輛龍車。
龍車之內,李鍇將軍盤膝而坐,正閉目修行,一身金甲亮的刺眼。他察覺到花雎殿下上車,緩緩睜開眼睛,抱拳行禮。
花雎問道:“刑絡呢?他怎麼樣?”
李鍇:“鎮壓在我的法器之中,殿下無須擔憂,他的生死,皆在我掌控之中。”
花雎微微頷首,回頭衝隨行的人命令道:“行了,你們都在這裏伺候李將軍吧。瀟灑王跟我來。”
許凡跟著花雎去了龍車的內層隔間,裏麵空間很大,布置的極為豪華。幾位美貌的侍女正在將美酒佳肴擺上餐桌。
花雎殿下一進入隔間,立刻橫躺在軟席之上,從袖中取出了留聲機,開始安裝唱片。
許凡坐在窗前,朝外看去。
相鄰的龍車之上,白勝、龍瑤、蹙瓊仙子正巧也都從車窗朝他看來。
幾人目光交彙,各種明的、暗的、複雜的情緒糾纏碰撞在一起。
白勝眼中隱含嗜血的興奮。
龍瑤公主美眸流轉,表麵上維持著令人心動的濃情蜜意。
蹙瓊仙子咧嘴淺笑,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再看車尾舷窗,古箋隱露半張臉,陰鷙的眸子緊盯許凡,嘴角也掛著笑。分明是在慶幸他的出現。
許凡的目光在幾人臉上一一停留,然後和煦地遙遙抱拳行禮。心中卻是發狠:“此行聖境,敢惹我,都得死。”
花雎殿下的留聲機發出了清脆的唱腔,他爽朗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