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直在鴻蒙迷霧之中飛掠。
【膝倉】內，童亂一直在為許凡彙報著時間，老者在這迷霧中飛了整整一天。終於放緩了飛行的速度。鼻翼不停的抽、動著，發出嗤嗤嗤的響聲。
原本鴻蒙迷霧是隔絕了聲音的，但老者為了和許凡交流，施展了某種類似於【囚音籠】的術法，身周三尺以內的聲音有微弱的凝聚，許凡可以隱約聽到他發出的聲響。
這一路上對方鼻翼抽、動的聲響，時不時會響起。許凡不由得懷疑對方可能是通過氣味在辨別方向。
他自己也開始嚐試以【五覺輪轉】的【靈嗅】神通，獲取信息。
這一試，還真有些門道，千萬種不同的氣味彙聚在他的鼻腔中，有些味道是他熟悉的，有些味道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得。
這些氣味或是靜止的，或是隨風飄動的。有濃有淡。甚至同一種味道，在被風吹動，遇到障礙物，或者和其他物體身上的味道相混合時，發生的變化，他都能清晰的察覺。
氣味流動時的路徑，漸漸在他腦海之中形成了一幅畫麵，他竟能感受到四周物體的輪廓。
老者放慢飛行速度之後，許凡隱約辨別出，西北方向半公裏之處，有一座巨大的障礙物，似是門板，佇立在森林之中，與其他樹木格格不入。
好像就是神諭碑。
果然，老者用了半炷香的時間在四周兜圈子，最終還是奔著西北方向而去。
到了“門板”之處，老者伸手摸索辨認，很快便朗聲笑道：“運氣不錯，隻用一天時間便找到了一塊。”
他將許凡丟下，拉著他的手，按在神諭碑上，說道：“小輩，感受一下天道的氣息吧。”
許凡的手一接觸神諭碑，龐大的信息便彙聚於他的腦海之中，全都是他無法解讀的大道碎片。玄奧、深刻，給人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
這種感覺和晉升境界時的悟道不同，晉升境界時的悟道是自己主動和大道接觸。這神諭碑中的大道，卻是直接灌輸於腦海之中，強行要和自身意識產生共鳴。
這種感覺就像蹦極，時而失重墜落，時而又被拉起，完全不受自我控製。隻能被動的調整自身意識，艱難的和大道尋求一種平衡。
老者隻讓他和神諭碑接觸了片刻功夫便將他的手拉開，問道：“怎麼樣？你能勘破這碑文？”
許凡的意識從大道之中脫離，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他回答道：“小事一樁。你讓我再摸一下。”
反正這老頭看不透碑文，不管怎麼說他都無法辨認真偽，硬著頭皮，打腫臉充胖子，也得把自己的能力給吹上天去。
老者見他自信滿滿，笑道：“好，好好摸。若真能助我悟道，你這條命便可以活。”
許凡便再次將手按在了神諭碑上。
這一次，他努力穩定心神，避免大道的侵襲。袖中開啟了【陰陽域】，使雨水落在手心。
【雷雨煉金術】立刻讀出了神諭碑的構成。
天神石、證道神紋、天帝墨、開天玄氣……
全都是許凡沒聽說過的材料，單看這名字就一個比一個嚇人。
與此同時，許凡也獲得了神諭碑的煉成陣。
“妥了。”他大大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雷雨煉金術】對神諭碑無效。
隻要獲得了煉成陣，他就可以通過修改煉成陣，用其他材料煉成一個盜、版的神諭碑，理論上講，是可以完美展現出石碑上的碑文的。
他鬆開了手，對老者說道：“前輩，想弄清楚碑文，我得進入自己的【領域】之中，好好研究。能否解除我體內的禁製？”
老者沉吟一番，笑道：“你這點實力也玩不出什麼花來，我就給你個機會。不過時間不能太久，最多半個時辰，你不出來，我也會把你揪出來。”
他立刻解除了許凡體內的禁製，又將四周的空間封鎖，防止他通過【領域】逃脫。
許凡便開啟【陰陽域】進入了領域之中。
他開始研究、修改煉成陣。
經過幾次嚐試，他用普通的石頭把神諭碑煉製了出來。沒有大道氣息，隻是一塊單純的石碑，石碑上的字清晰可見。
碑文記載的大道名曰：【小窺天】。
乃是一門窺探未來的大道傳承。
並非是像程龍虎、十戒聖僧那般看破遙遠的未來，感知禍福的能力。
而是類似於肥舒的【窺世黃螢】，秋洛的【料敵機先】，隻能看到數秒之後的畫麵，以此來指導戰鬥。
碑文記載的並非是修煉功法，而是參悟此道的人，所留下來的心得感悟。
第一句寫的是：“堪駕馭此道者，非思敏精算者不可。思敏不足，則自損己身。”
第二句寫的是：“三息為極，多則生亂。”
第三句寫的是：“每日千算則息，多則有損壽元。”
前三句都是警醒之言。
大意是說，能夠駕馭此道的，都是思維敏捷，精於算計之人，如果思維不夠敏捷，修煉此道，便會給自己造成損傷。
最多窺探六秒的未來，便是極限。強求看到更遠的未來，便會反受其亂。
每天使用此道計算千次，便需要休息。計算更多的次數，會損耗壽元。
從第四句開始，寫的都是領悟此道的技巧。
許凡回憶起和肥舒、秋洛的戰鬥，對方都能看到短暫的未來，通過分析來調整戰術。肥舒最多能看到兩秒的未來。秋洛曾在近身肉搏時千次計算，在許凡體內種下了五髒虛。
這一招若是能學會，配合【赤手戰神】，許凡的戰鬥能力，便會提高到一個極強的層次。
“要不要把這碑文告訴那褶子臉呢？”
許凡心中起了殺意，他的【靈嗅】神通能夠幫助他探尋神諭碑。老者對他而言便再無利用價值。
想要將其殺掉，還需好好謀劃。
許凡重新畫了個煉成陣，新煉製出一個小號的石碑來，碑文的內容做了改動。
第二句的“三息為極，多則生亂”，他改為了“十息為極，多則生亂。”
第三句的“每日千算”，改為了“每日萬算。”
其餘的碑文也大都做了調整，混亂語句、添油加醋、顛倒正誤……
總之，是把碑文改的，隻要照上麵練，鐵定會出事。
他離開了陰陽域，把新煉製的石碑給了老者，說道：“幸不辱命，我把碑文刻出來了。”
老者接過石碑，伸手摸索上麵的碑文，臉上的皺紋漸漸舒展。
“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但是碑文的內容，怎麼如此淺顯？”
他問道，“這碑文，你不會作假吧？”
許凡信誓旦旦道：“神諭碑在此，前輩可以隨時領悟此道，真假一試便知，我怎敢作假？”
老者哈哈大笑：“量你也不敢。”
他再次施展玄法，在許凡體內種下了十多道禁製，將他丟在地上，然後盤膝而坐，背部靠在了神諭碑上。
開口警告道：“你體內被我種下了死咒。隻要敢妄動，便會魂飛魄散而亡。老實待著。這神諭碑我若是悟不透，三天之後，我便會主動放棄，帶你去尋找下一塊神諭碑。若是窺得門徑，我便會在此枯坐十天到一個月之久。”
“這段時間，除非有其他人來此。不得打擾我。”
老者說完便立刻進入了悟道狀態。
許凡坐在旁邊，心思百轉：“死咒？又是咒印類的神通。若是單次的攻擊，【守靈人鬥篷】就能擋。若是持續性的攻擊，就危險了。”
“穩妥起見，要出手，必須得一擊致命，絕不能給這老頭還手的機會。”
不律境界尚且命硬的像小強一樣，天一之境的保命手段會更多。
許凡思考著該用哪種手段，來將其擊殺。
目前他所具備的必殺技，有三種。
【湮滅】、【指間八門】的【死門】，以及【陰陽之力】。
【湮滅】需要【遇水重生】來觸發。附近有無淡水湖，無法確定，故而這一招用不了。
【指間八門】的【死門】，萬分之一的概率，隻能等到【幸運日】來碰碰運氣。此時是三月十二日，距離四月八日，時間還長，許凡等不了那麼久。
唯一能用的就是陰陽之力了。不過這一招，波及範圍太廣，用出來可能會把這一片森林都毀了。許凡還想參悟神諭碑，所以，必須把老者引出鴻霧深林，才能動手。
老者安安靜靜悟道，許凡則是在設法解除體內的禁製。
【金蟬氣運】讓他遭受的所有禁製，都會留有破綻。
這三天時間，他體內的禁製漸漸鬆動。玄氣恢複了運轉，手腳也可以活動自如。
許凡一直用【靈嗅】神通注意著老者的動靜，此時此刻，老者呼吸微弱又綿長，身靜如枯木，已經全身心投入到了悟道之中。
許凡深吸一口氣，準備動手。
他直接召喚出了華安，與此同時，口中喊道：“前輩，有人來了。”
華安吐出一枚透骨釘，射向老者眉心，然後以【立定跳遠】，朝著森林之外逃去。
正在悟道的老者猛然睜開了眼睛，迷霧遮掩，他無法看到華安的身形，不過還是聞到了他的氣味。
那枚透骨釘打在老者眉心，發出清脆的響聲，未能傷他分毫。
老者大為驚怒，起了身，揪了許凡的衣領將他提起。飛身朝著華安追去，口中問道：“是你的同伴麼？”
許凡答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聽到了一絲響動。”
老者心中滿是疑惑，鴻蒙迷霧中，遭遇其他人可是極為少見的事。
對方能夠以透骨釘準確命中他的眉心，這分眼力著實不凡。隻是那枚透骨釘的威力實在是太小了些。讓人摸不透對方的境界。
華安以【靈嗅】神通躲避著障礙物，很快便離開了森林。
老者也如影隨形，緊追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