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螭長長出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道:“總算是結束了。少主,我們回去吧。”
秋洛點了點頭,雙手掐訣,收回他在秘境中留下的所有暗招。
一張張紙片小人從地底鑽出,飛回秋洛的卷軸之中。
正在這時,秋洛的目光突然呆滯了,紙片小人向他傳遞出一段畫麵:不遠處的森林之中,一個黑人正以【立定跳遠】,迅速遠遁。
他驚愕的舌、頭都打結了:“他他他……他還沒死。”
雲螭有些蒙:“誰?誰沒死?”
秋洛臉都綠了,滿目駭然,看向北方,說道:“那個黑人,他逃走了,就在不遠的森林之中。”
雲螭聞言,大為愕然:“這怎麼可能呢?我的【雷暴】神通,三甲之下,無人可活的。”
秋洛的胸口起伏不止,他很猶豫,對方的神通實在不凡,此時他已經心生退意,他深吸一口氣道:“能從你的【雷暴】之中活下來,這已經遠超這個世界的天道限製。這樣一來,責任就完全是鴻羽仙國的了。我們可以大膽的去仙盟裁判所,和鴻羽仙國對峙。”
聽這話裏的意思,秋洛是不想再去追殺黑人了。
雲螭心中一涼,讓他放了那黑人,是絕不願意的,斷角之仇豈能不報?
他拱火道:“少主,我們損失慘重也就罷了,若是不將他斬殺,回了上界豈不是要淪為笑柄?您得知道,老主人的繼承人可不止您一個。”
這話就誅心了,秋洛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甩手一巴掌抽在了雲螭的臉上,狠狠罵道:“混賬東西,激將法也敢用到我的頭上?你簡直是膽大包天。”
雲螭捂著臉,很倔強地說道:“少主,我都是為了您好,二公子此行凜霜秘境,還不知會得到什麼福緣呢?”
秋洛氣的直哆嗦,又是兩巴掌甩在了雲螭的臉上,憤怒地嘶吼道:“區區一個奴仆也敢妄議我的家事,我一個念頭就能讓你灰飛煙滅。”
雲螭的話,說到了他的痛處,家中那位小弟,可是受寵的很。
此行狩獵,損失慘重,就算能從鴻羽仙國得到補償,也不光彩。
他對許凡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尤其是在此種心生退意,選擇放棄的情況下,恨意更是無限滋生。
但他終究是怕了,之所以心生退意,歸根結底還是怕了。
許凡的神通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詭異難測,未來的不確定性,讓他無心再繼續糾纏。
越是怕就越是恨,越是恨,殺意就越是難以按捺,可他始終無法做出追殺許凡的決定。
正在他無限糾結之時,一隻藍白相間的肥貓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側,把一張畫像摔在了他臉上,懶洋洋說道:“你被下達了催殺令,隻有在三十天內親手殺掉畫像中的人,你才能活命。時間一到,畫像中的人還活著,或者死於他人之手,你的靈魂將會魂飛魄散。”
秋洛扯開畫卷一看,上麵畫的正是許凡。
他呆立著,和那隻肥貓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回憶起月精當初所說中了詛咒的事,吞了吞口水,扭頭對雲螭說道:“你說的不錯,必須要把他殺了才行。否則,爹隻會覺得我無能。那黑人現在體力枯竭,玄法虧空,要殺他,必須要盡快,絕不能讓他恢複了。我們走。”
言罷,頭也不回的朝北方飛去。
雲螭看不到肥貓,他傻了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臉變得也太突兀了吧?他追了上去。
地麵上,山君孤零零待在【塑魂鼎】中,修複肉身。
兩人離開不久,一道藍芒從天際落下,梅玉書身披蓑衣,在【塑魂鼎】前站定。
正在鼎中祭煉身體的山君,看到從天而落的梅玉書,整個人都傻了。此時的他手無縛雞之力,便如待宰羔羊。對方禦空而來,實力必定不凡,他焉有活路?
梅玉書瞥了他一眼,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絕望。
他沒空在這裏浪費時間,甩手將一團藍火丟入鼎中,然後飛身朝北方而去。
炙熱的藍晶髓火在【塑魂鼎】中肆虐。
山君的哀嚎聲,響徹雲霄。
……
北方森林。
許凡瘋狂地嗑著藥,又吃下大量的肉丸子果腹。
他能從雲螭的雷暴中死裏逃生,全靠【樹木的犧牲】這個技能。
(當你遭受致死打擊時。
如果方圓十裏之內,有超過一百棵樹木。這些樹木將會幫你承擔三成傷害。
有超過一千棵樹木,這些樹木將會幫你承擔五成傷害。
有超過一萬棵樹木,這些樹木將幫你承擔七成傷害。並治愈你所有的傷勢。)
方才他所在的森林,樹木遠超一萬棵,幫他擋去了【雷暴】的七成傷害。
剩餘的三成傷害,又被【天使的肩膀】削弱了八成。
故而才能苟活。
他順著【雷爆】的餘波,遠離十裏之外,又以【墨冰鎧甲】隱去身形,遁入北方森林之中。
到了森林深處,他止住身形,準備迎敵。
他明白,秋洛能夠準確找到他,一定是在他身上種下了追蹤印記。
這印記未除,他是逃不掉的。
而且,他已經得到了【殺意來襲】生效的通知。秋洛必將“如約而至”。
他的傷勢雖然痊愈,但玄法虧空,故而吞服了大量的回氣丹,以求能夠恢複玄氣。
雲螭的恐怖招式,讓他心中駭然,繼續戰鬥很可能是死路一條。但他也別無選擇。
天空之中烏雲密布,危機來臨之時,一場【及時雨】,從天而落。
他以朱砂在雙手手心畫陣,目露決然之色,看向天際自語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終究是免不了使用【陰陽陣法】和他們同歸於盡了。不過,得逼他們用過了【虛閃】才行。”
許凡回憶起秋洛施展【虛閃】的方法,當時他捏碎了左耳佩戴的星星吊墜,汲取了星星吊墜中的力量,賦予了雲螭使用【虛閃】的能力。
他右耳上還掛了一隻月亮吊墜,沒準也有相似的能力。
“得把他的吊墜打碎了才行。”
天空之中,秋洛和雲螭迅速逼近,許凡遠遠看到他們的身影。
讓他意外的是,秋洛右耳上的月亮吊墜不見了。
“已經用掉了嗎?”
他毫不猶豫,抬手打出【墨冰丸】朝著二人射去。
果然,二人的身影短暫消失之後又重現,竟是毫發無傷。
二人逼近許凡時,已經做好了防範【墨星群】的準備,秋洛摘下了右耳的月亮吊墜,捏碎之後,將其中的力量一半渡入自己體內,一半渡入雲螭體內。
如此二人皆獲得了二十息的【虛閃】狀態。
許凡的攻擊未能奏效,秋洛扯開一張卷軸,口中低吼:“【破域玄禁術】,封禁。”
許凡腳下大地突然鑽出十多隻紙片小人來,貼在他的腰間,迅速燃燒,化為飛灰,鑽入他體內。
這一招來的突然,許凡未能防備,忽覺自己體內的玄氣停止了流轉,竟是連一顆【墨冰丸】都凝不出來。
沒有玄法的支撐,許凡立刻變招,從乾坤戒中抓出一把透骨釘,以蠻力朝著二人飆射而去。
與此同時,【立定跳遠】撲向二人,以求拉近距離,妄圖將雲螭帶入【陰陽域】中。
(陰陽域乃是規則之力,隻要空間穩固便能施展,不需要玄氣為支撐。)
秋洛和雲螭的戰鬥經驗何等豐富,早就猜破了他的心思。
雲螭口中吐出一顆電球,低喃一聲:“【亂弧】。”
那顆電球瞬間炸裂,擾動的四周的空間扭曲不止。
許凡的【陰陽域】未能開啟。
他的身形飛入空中,勢頭漸消,又毫無作為,頓時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他還不會飛,隻能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傻傻的落下。
雲螭猙獰大笑:“連禦空飛行都做不到的跳梁小醜,還是引頸待戮吧。”
他一甩袖子,兩根電光槍,從袖口飛出,一前一後朝著許凡的心口飆射而去。
第一根電光槍被【守靈人鬥篷】抵擋,化為烏有。
第二根電光槍,許凡無可抵擋,艱難的在空中轉換著身形,想要躲開。
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覺得身子一輕,竟是上飄了三尺,堪堪躲過了這一擊。
一群藍鵲從他身側呼嘯而過,鋪天蓋地砸向秋洛和雲螭。
二人感受到藍鵲身上恐怖的熱量,吃了一驚,秋洛淩空跨出一步,撒開一張卷軸,卷軸內噴湧出大量的玄冰,將藍鵲抵擋。兩者相碰,冷熱相融,玄冰融化,冒出遮天的白色霧氣。
一道消瘦的身影閃現在許凡身側,伸出一隻手拍在許凡腰間,口吐二字:“【流放】。”
道道星芒墜落,交織成網,把許凡的身體兜住,拉扯著他迅速遠去。
秋洛看到這一招,眉頭跳起,冷笑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他從卷軸中拽出一顆金色光球,拋向空中,光球內伸出兩根玄絲,一根射入許凡的胸口,將他拉回原地。一根射入了那消瘦身影的胸口。
秋洛彈出一滴鮮血進入金色光球,猙獰大笑:“我想殺的人到齊了,你們兩個都得死。”
金色光球迅速變成了血色,射出兩道血箭,沿著玄絲奔走。
許凡見識過這光球的威力,也知道如何破解。他連忙從【膝倉】之中拿出獻桃的荊棘王冠,以分解法陣將其煉化。一道閃電從天而落,砸在荊棘王冠之上,王冠頓時崩潰,爆發出大量的玄氣亂流,將金色光球絞了個粉碎。也將眾人推開。
亂流過後,許凡和那道削瘦身影背靠背而立。雲螭和秋洛則是分立兩端將二人夾在中間。
許凡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是誰,他歎了口氣,問道:“你怎麼來了?”
梅玉書摘了臉上的麵具,露出英俊的麵容,風輕雲淡地回答道:“這裏動靜太大,我來看個熱鬧。”
許凡苦笑道:“這個熱鬧,看不得,怕是會死。”
梅玉書:“金掌櫃是個忠義之士,他會照顧好我娘的。”
許凡心中感動,豪情激蕩胸中,朗聲大笑:“好,有你與我同赴黃泉,也不算孤單。”
梅玉書目光緊盯雲螭,眼中戰意飆升,語氣鏗鏘:“或許,還能拉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