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筍迷宮內的天空布滿了黃沙,比起地麵更加混亂,幾乎沒有視野。
飛蹄說道:“這上麵我已經調查過了,全都是黃沙,什麼也看不到。飛到大約三百丈的位置,便會被穹頂阻隔。”
許凡很滿意:“沒有視野再好不過了,省得被下麵的人發現。咱們就安安心心在這雲端呆著。”
飛蹄便一直往上飛,到了接近穹頂的位置。
許凡眼前的情景突然發生了變化。漫天的黃沙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巨大的熒光星盤。
星盤如鏡,穿透層層黃沙,映照出地麵的狀況。
許凡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
梅玉書問道:“怎麼了?”
許凡指著四周的星星點點,喊道:“星盤啊,你們看,這是星盤,把地麵的狀況全照出來了。”
梅玉書、飛蹄、月金皆是一頭霧水,茫然地看著四周的黃沙,問道:“什麼星盤,我怎麼看不見?”
許凡眼前飄出一行小字:“【三寸淨土】生效,黃沙幻象破除。”
“三寸淨土?”許凡猛然想起這個技能來。
【三寸淨土】:免疫一切幻術,並能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到幻術的內容。
許凡恍然大悟,【石筍迷宮】的秘密原來在天上。
空中的黃沙,二百九十丈之下都是真實存在的。而接近穹頂的十丈黃沙,卻是幻術。
隻要能看破幻術,便能看到星盤,星盤便似一張全息投影地圖,將地麵的狀況完美的展示了出來。
腳下石筍之間,兔潮湧動,如獵犬一般尋找著獵物。
遠處有一隊翹楚,正在和兔潮戰鬥,這些兔兔戰鬥力極強,摧枯拉朽一般將那隊翹楚碾壓、吞噬、埋葬。
許凡歎息一聲,向梅玉書解釋道:“你們看到的黃沙都是幻術,這裏的真實情況是一麵星盤,將地麵的狀況映照了出來。”
飛蹄很驚訝,結結巴巴說道:“我是骨魂體,除非是最高序列的大道規則,否則幻術對我是無效的。如此看來,創造出這個領域的人,至少是仙王境。一般來說,仙王留域,是要賜下傳承的。”
許凡對仙王的傳承絲毫不感興趣,他的藥劑技能全都是最高序列的大道規則。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有星盤在,他終於可以在迷宮中辨別方向,也能清晰遠眺迷宮的邊界。
他看向迷宮的最北側。
在那裏,既可以享受迷宮的庇護,又能觸發遇水重生。
許凡命令飛蹄向北行進。
飛出一盞茶的時間,風沙再起,腳下黃煙翻滾。
飛蹄停止了腳步,言道:“這樣走沒意義,飛沙還是會不停地改變我們的位置。”
許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管那麼多,閉上眼睛,繼續前進。你感受到的混亂隻是錯覺,我會拉韁繩給你指路。”
梅玉書以藤蔓偽裝飛蹄時,在他身上加了頭套和韁繩,是真把他當成馬來騎了。
許凡拉扯著韁繩,修訂飛蹄前進的方向,他們筆直地朝著北方飛去。
【石筍迷宮】占地麵積極大,從南至北至少有三百裏。
飛出一半路程。
許凡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群人,互相以鐵索或麻繩連接,橫七豎八飄在雲端。
他們中了風沙幻術,無法辨別方向,每個人都如無頭蒼蠅,在四處亂飛。
走的稍近一些,許凡一看,這群人之中竟然有雷遠、蘇秋兒、艾子欣、郭有根等熟麵孔。
他立刻迎了上去。
這些人被風沙幻術影響,目不視物。
許凡提醒梅玉書道:“前麵有很多地牢熟人,你要不要改換一下形象?”
梅玉書一聽說是“地牢熟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眾人被【四靈鎖天】困住,梅玉書率先脫困,以【奇門】遁走,將眾人拋棄。
若被認出,怕會遭到非議。
他直接摘下了臉上的麵具,丟了蓑衣,露出英俊的臉龐。言道:“便以我的真麵目示人即可。”
梅玉書換臉三年,為的便是能夠在“重生”後,以真實麵目出現在眾人麵前。
許凡點頭讚道:“有魄力,我該怎麼稱呼你?”
梅玉書:“叫我莫大先生即可。”
許凡手中甩出幾根絲線,將空中被吹散的人,拉扯到一起。
令他驚喜的是,這些人中,竟有萬妖海的兩位小妖王,白若煙和陸長生。
他立刻明白這些人為何能浮在雲端,這是依仗了白若煙【二品飛仙骨】的能力。
兩位小妖王的狀態都很不好,身體蜷縮在一起,表情痛苦,滿頭大汗,處於半昏迷狀態。
許凡也不打擾,靜靜的等待風沙期度過。
一炷香之後,風沙亂流的幻術停止了。
眾人恢複了視野,一抬頭就看到了騎在“開滿鮮花的小山”上的許凡三人。
一群人如臨大敵,紛紛舉起了兵器。
許凡連忙喊道:“我是羊生,自己人。”
眾人看清他的麵容,一個個瞠目結舌。。
雷遠飛到近前,衝著許凡上下打量一番。驚道:“你竟然真的還活著。被那位少主追殺,竟然還活著。我雷遠服了你。”
他的聲音沙啞的可怕,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許凡大言不慚道:“不錯,多虧我將他引走,你們才能活到現在。”
雷遠的臉黑的跟鍋底似的,聽他這麼一說,臉更黑了,翻了個白眼道:“說的好像我們欠你恩情似的,你小子分明是獨自逃走了。”
許凡麵不改色,無視了他的話,問道:“土畜是你們殺的?”
眾人臉色都不好看,蘇秋兒把一支短小的卷軸遞給了許凡,說道:“艾穆旗讓我轉交給你的,他死了。”
許凡微微一愣:“誰?”
“艾穆旗。”
蘇秋兒重複了一遍,本就清冷的眸子,此時冷若冰霜,解釋道:“他使用了那招【二龍戲珠】,和土畜同歸於盡了。”
許凡接過卷軸,眉頭皺起,艾穆旗艾家棄子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麼?
他問道:“艾穆旗不是身體透支,使不出來【二龍戲珠】了麼?”
蘇秋兒指了指在一旁昏迷著的陸長生,說道:“陸長生幫他治好的。”
她簡單講述了戰鬥的經過。
許凡走後,墨鳳、霍家兄妹相繼施展秘法離場。
僅剩下蘇秋兒、雷遠、艾穆旗等人被困在結界之中,無路可逃。隻能硬著頭皮和土畜戰鬥。
土畜身高百丈,手中揮舞有青火燈籠,第一次出手,便將艾子欣的貼身侍女艾蒿斬殺。
眾人神通齊出也難以抵擋,千鈞一發之際,白若煙和陸長生帶著萬妖海殘兵,出手支援。將眾人救下。在【飛仙骨】的掩護下,一邊逃離,一邊療傷。
陸長生憑借【長生骨】將體內旺盛的生命力引流到眾人身上,將他們體內的傷勢治愈。
艾穆旗也因此恢複了戰鬥能力。
他們瘋狂向【石筍迷宮】逃竄,這一路上,白若煙的貼身侍衛小白、小黑,方家三少爺方傑、大周厲虎衛黑牙銀翅客相繼陣亡。
眼見艾家大小姐艾子欣身受重傷,生命垂危,艾穆旗終於在自己身上畫完了陣法,他將一支卷軸留給蘇秋兒,讓她轉交給許凡。
然後隻身赴險,獨戰土畜。
他以血肉為祭,溝通陰陽;以靈魂為餌,引土畜靠近;以天道為牢,困土畜於方寸之間。
最終以【二龍戲珠】和土畜同歸於盡。
許凡打開卷軸看了一眼,裏麵記載的是某種陣法,卷軸封頁上有銅綠色的“陰陽”二字。
他有些詫異,他從未學過陣法之道,裏麵的東西根本就看不懂。
他問道:“艾穆旗有沒有說這東西該怎麼用?”
蘇秋兒搖了搖頭:“他隻讓我把東西給你,別的什麼都沒說。”
艾子欣被織牙石榴紅背在肩膀上,她的傷勢極重,眼耳口鼻都在不停地往外滲血。
她努力地抑製咳嗽,衝許凡喚道:“羊生公子,這卷軸,便是【二龍戲珠】的出處。小弟是想保我一命才孤身赴死。隻可惜我命源已斷,這條命終究是保不住了。”
她以指尖血水在空中畫了個陣法,撐開一道狹小的空間裂縫,從中抽出一支卷軸來,推向許凡。
艱難地說道:“小弟他既然信任你,我就也把注押到你的身上。此乃某位仙人的傳承,原本我艾家隻有一卷,被小弟偷走。此次進入秘境尋寶,我僥幸獲得了第二卷,便將其贈與你。希望你能帶大家脫困。”
言罷,臉上血色迅速褪去,竟是登時身亡。
許凡還有許多問題要問,然而艾子欣就這麼死了。
卷軸輕飄飄懸在他身前。
他隻覺這卷軸有千斤之重。
接下這個卷軸,便有一份重任壓在了肩膀上。
他像老僧入定,思考了片刻,最終把卷軸接過。
打開一看,裏麵畫的還是個陣法。封頁上同樣有“陰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