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月精再次被根須絞殺,靈嗅無奈道:“若是月精死了,這次小世界狩獵損失就太大了。傳訊給少主吧。”
子神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黃綠色的卷軸來,將指尖戳進手心,按在了卷軸之中。旋即以拇指在卷軸之中畫印,施展【血訊】之法,把他們的遭遇,傳達給了秋洛。
通天塔下,秋洛正在拔出一位魚鳧國翹楚的脊椎骨。
他將各種藥液灌進那人背上的傷口,低聲道:“你確定需要這種異骨麼?增強你的分析能力?這隻是個七品骨呀。”
他的身後站有一位羊頭人身的怪物,頭生一角,穿一身雪花襟,上書“獨筍”二字。
獨筍便是十二生肖將中的未羊。
他的腦袋是一隻毛發旺盛,看起來年紀不小的獨角老羊頭。
雪白又濃密的胡須一直垂至胸口。
他的鼻梁之上,架著一副琉璃眼鏡,金色的細鏈條從眼鏡邊框處延伸至耳後,垂下一個完美的弧度。
一身雪花襟高領束口,緊致貼服在他筆挺的腰杆,凸顯出他一絲不苟的性格。
他像個紳士,彬彬有禮,又有一股克製、禁欲係的氣質。
“我對戰鬥不感興趣,少主有其餘十一位生肖將做打手已經足夠。我更願意成為少主的智囊。”
獨筍的聲音蒼老又沉穩,“【七品靈算骨】能增強人的計算能力,極擅長分析戰場局勢,適合修煉‘兵’係操作係的術法。”
“心智類的異骨本來就鳳毛麟角,能遇到一個七品骨已經實屬不易了。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秋洛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讚歎道:“其他地支若是有你和靈嗅一半沉穩,出來做事,效率能提高一倍。”
他將一整條脊椎骨拔出,以金漆在脊椎骨上寫下密密麻麻的咒印,然後投入一個三腳方形樽鍋之中,熬煮起來。
樽鍋外側密布奇異紋路,道道星紋閃爍,四處掉落,沉入地下,引得百花盛開。
鍋中藥液呈金銅色,冒出大量氣泡,脊椎骨在藥液之中濃縮,眨眼的功夫就縮短為先前的一半大小。
秋洛道:“把右手臂背過來。”
獨筍跪在秋洛身前,把從背後把右臂伸給了他。
秋洛抽出一柄尖刀,將獨筍的手臂剖開,將一截臂骨挑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將臂骨上的求道筋剝離,說道:“你體內隻剩下這一根求道筋空餘,換了這個異骨,你的能力就恒定了。以後再想增長實力,就隻能依靠苦修了。”
“無妨。”
獨筍很自在地說道,“異骨能力雖好,但終究是外來的,不如自己領悟的得心應手。求道筋用盡,反倒能讓我沉下心來領悟天道。”
秋洛將樽鍋中的脊椎骨取出,將其和求道筋粘合在一起,塞回獨筍的手臂中,說道:“回爐重塑吧。”
獨筍起了身,爬入之前為飛蹄塑身的鼎爐之中。
熊熊烈火在爐中燃起,獨筍開始融合【七品靈算骨】的能力。
秋洛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從乾坤戒中揪出一串果子吃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道紅光從天際飛來,鑽入秋洛的腦袋中。
他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這紅光是子神的【血訊】,寫明白了他的遭遇。
秋洛消化著【血訊】中的內容,起了身,沉吟道:“目標已經鎖定了,這是好事。不過,月精那隻蠢兔子,竟然違反了域規,這就麻煩了,小世界的內域規則可不是那麼容易破除的。”
他將一整串果子全部吃完,又思考了許久,最終決定去拯救月精。
“本以為這是一次安逸的狩獵,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多岔子。但願抓到那個黑人後能讓我回本……”
他衝著爐內的獨筍交代了一番,然後腳踏虛空,步入雲端,朝著南方飛去。
……
【根須溶洞】內,月精一次又一次的被絞殺。
靈嗅趁著他被絞殺的間隙,詢問他相關情報:“你是被那黑人搞到這種地步的?”
月精掙紮著,艱難答道:“我大意了。不過,那人確實有些手段。他掌握了某種令人短暫失去知覺的能力,這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你們與他交手,絕不能輕敵。”
子神很快就收到了秋洛的回應,朗聲道:“少主命令我們繼續追蹤黑人,但要留下一人在此等候少主。”
靈嗅:“追蹤目標缺了我不行,又需要子神施展土遁術打洞。土畜和雙芯你二人誰願意留下?”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眉頭大皺,他們都想去追捕許凡,不願留下。
雙芯叉著腰,尾巴沙沙作響,顯露出她煩躁的情緒,她說道:“十二地支中,我的控製能力最強。想要活捉那黑人,缺了我可不行。還是土畜你留下吧。”
土畜一臉不願意,卻是看向子神,說道:“我也精通土遁之術,打洞的速度不比子神慢。憑什麼不能是子神留下?”
子神聞言大怒:“我有素衣地牢在,想要活捉那黑人易如反掌。單我一人就能把事情解決。不需要你們摻合。”
三人互不相讓,爭吵起來。
靈嗅製止了他們,拿出一個簽筒說道:“既然有爭執,那就按照規矩辦事,抽簽來定,誰抽到最短的簽誰就留下。”
三人便抽了簽,結果雙芯抽到的簽最短,無奈留下。
子神、土畜,靈嗅三人繼續前進。
……
此時此刻,許凡一行人已經又前進了三十裏路。
邱壤的蚯蚓治療能力極強,七人被兔崽子們咬出來的傷全被治愈。張冬天雖然討厭那些蚯蚓,但是危急關頭也不得不強忍惡心,接受了邱壤的治療。
許凡一直通過【神紋】觀察著月精的狀況。
他看到了追來的四位地支,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總結下來有四條關鍵信息。
第一,十二地支受了少主的命令,前來緝拿他,命令是,務必活捉。
第二,對方之所以能夠追蹤到他,是依靠了戌狗的嗅覺神通。
第三,其他的地支防禦能力遠遠不及肥舒。隻要能先手眩暈,就有很大的機會將其擊殺。
第四,秘境內的域規對仙人也有很強的約束能力。可以利用域規對抗仙人。但那位少主似乎有破除域規的辦法。
“如果,那位少主有破除域規的辦法,那躲在【石筍迷宮】裏,也不安全呀。”
許凡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他憤恨不已,感歎自己命途多舛。
老天爺似乎在一直跟他作對,無時無刻不讓他處於絕境之中。
他努力分析著局勢,思考該如何擺脫困境。
“就算我有能力殺掉一個、兩個地支。又有什麼意義呢?對方可是有十二個之多。一旦抱團和我打,我沒有任何勝算。”
“戰鬥毫無意義,那就隻能夠避戰。該如何擺脫追蹤呢?”
許凡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好的辦法,十二地支的能力紛繁複雜,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追蹤術。
如今,他的真實相貌也暴露了(月精看到了他的真容),想要靠尋常的方法擺脫追蹤,根本就不現實。
一時間,他一籌莫展。
葉鄉一直觀察著地圖,憑借圭盤修訂著前進的方向。
他突然說道:“前方有一處淡水湖,咱們得提前繞道。否則,泥土會越來越濕潤。墨魂穿山甲被水打濕會化掉的。”
許凡聽他這麼一說,眼前一亮,問道:“這裏距離淡水湖有多遠?”
葉鄉道:“不到二裏地。”
許凡的眼睛眯了起來,沉吟道:“如果我死掉的話,他們就不會再追蹤我了吧。”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中迅速成型,他的嘴角不由地咧起一個狡黠的笑容。
“可不能弄錯啊,前方真的有淡水湖嗎?”他再次確認道。
葉鄉指著地圖給他解釋了一番。邱壤也說道:“不會錯的,我的蚯蚓對水源有極強的感應。它們也探查到前方不遠處就有淡水湖。”
許凡眼中有了興奮之色,很認真地說道:“你們走吧,我們身後有追兵,我留下,攔住他們。”
六人皆很詫異。
“他們?”
張冬天的秀眉皺起,“你是說那些兔子麼?”
許凡豎起三根指頭:“有三位地支正在迅速靠近。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就能追上我們。”
六人聞言,麵色大變。
葉鄉額頭上滿是汗水,焦急道:“公子,你是怎麼知道有三位地支在追捕我們?”
許凡道:“我有自己的偵查手段。準確來講,是一鼠、一牛、一狗。”
“他們的目標隻有我一人而已。我殺死了肥舒,所以他們不願意放過我。如今,所有的地支都在追蹤我。你們走吧,我不想連累你們。”
六人沉默了。
片刻之後,邱壤深吸一口氣,說道:“即便如此,公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讓你獨自一人留下應敵,我邱壤做不到,我陪你留下。”
崇武眼中滿是無畏,也說道:“我毛家人向來生不畏死,能戰死在此,是我的榮幸。我也留下。”
豁牙子立刻舉起手來:“我,我也留下。”
許凡輕蔑地笑了,搖頭道:“我羊生可不是個悲天憫人,仗義英雄之輩。能苟活,我絕不會拚死命。有人願意為我擋刀,我求之不得。”
“隻是,你們太弱了,留下來隻是累贅。”
他淺笑著,眼中嘲諷意味十足。
“我若放手一搏,或許有一線生機,但若被你們所累,怕是十死無生。”
“所以,諸位若真的為我著想,還是趕緊離開。”
六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接話。
許凡擺了擺手,催促道:“快走吧,留下來礙眼。
生死抉擇,一念之間。悍不畏死乃是英雄本色,求生才是人之本能。
六人見許凡態度堅決,衝他抱拳行禮後,轉身離去。
許凡見他們走遠,朗聲道:“把路堵上吧。”
兩隻穿山甲立刻行動,把六人離去的甬道堵死。
許凡被困在了一截隻有十多米長的甬道之中。
他安靜地盤坐在地上,等待三位地支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