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家中變故

鄭華看透了許凡的心思,知道他又在玩弄人心。

這首詩現在看來平平無奇,但是到了梅家覆滅之際,便會大放異彩。

可以想象,當天下人聽到梅家覆滅的消息,再品讀這首詩,會是何種滋味。

鄭華仔細品讀這首詩,確定這詩中內容足夠隱秘,不會引起梅家的懷疑後,竟有些期待了。

他忖道:“許凡此子不過十六歲,卻足智多謀,善於操縱人心,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梅家覆滅之際,便是此子揚名之時。他一人之名,便可力壓文壇。日後誰還敢說周人是不通教化的南蠻?”

鄭華很欣慰。

他能讀懂這首詩的深意,其他人卻不懂,都覺得有些遺憾。

八道題,寫出了七首精品,最後一首卻乏善可陳。

有點虎頭蛇尾的感覺。

玄靜師太道:“那首“他朝我若為青帝”寫的也是菊,同樣的詩題,重複寫,質量難免下降。”

鶯蘿公主也附和道:“不止一首呢,先前還有一首‘菊蕊灑金湖舟渡’,也是寫菊的七言詩。隻能說仙翁您抽的詩題不太討巧。”

那“菊蕊灑金湖舟渡”是梅玉書和許凡鬥詩時自己寫的,也入了百詩榜。

盧仙翁聽了這話才稍感安慰。

又感歎自己運氣不好,早知如此就換一道詩題了。

……

至此,丹詩大賽算是圓滿結束,梅玉書成了詩魁。

梅宜年當場就把前三甲的禮物頒發給了他。

儀式結束後。

很多名流都向梅玉書發出了宴請,大家知道他晚上與鶯蘿公主有約,所以把宴會的時間都定在了後兩天。

然而都被梅玉書拒絕了。

萬妖海的陸長生和白若煙直接來辭行了,因為和雷家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

所以他們必須立刻返回萬妖海。

一眾文豪、評委也都上前和梅玉書搭話,幾番客套,終於從這複雜的人際中脫身。

三人一齊返回了客棧。

梅玉書直接把恐鼇之心、兩顆龍象丹,以及三十萬兩紋銀賞給了許凡。他們事先說好了,一等獎的獎勵全都給許凡。

梅玉書言而有信,讓許凡心情大好,一堆寶貝全被他放進了乾坤戒中。

到了晚上,許凡、金掌櫃隨著梅玉書一同前往墨雅亭赴宴。

許凡本來是不想去的,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冥幽。

然而梅玉書卻說,今晚見過鶯蘿之後,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

他推脫不掉,隻好從命。

墨雅亭在城東的秋霜湖中央,這是個實實在在的湖,讓許凡安心不少。

結果,鶯蘿公主隻讓梅玉書進入墨雅亭。另外安置了一桌酒席,讓許凡和金掌櫃享用。

酒席十分豐盛,還有兩位金刀護衛作陪。

許凡還是璃奴裝扮,連麵具都不敢摘,隻能幹瞪眼,看著他們吃。

席間那兩位金刀護衛閑聊,竟聊到了雷家和萬妖海勢若水火的局勢。

說造成這種局麵,是因為萬妖海從秘境中得來了一個名叫《箏雷術》的秘術,能夠以紙鳥引雷,製作雷擊木。

萬妖海派人四處散播《箏雷術》,打破了雷家對雷擊木的壟斷地位。

故而,雙方才劍拔弩張。

許凡一聽就知道這是梅家搞的鬼,這是要借萬妖海把《箏雷術》公之於眾。

梅家好光明正大地製作雷擊木,再也不用受雷家掣肘。

這個消息很勁爆。

對許凡來說,背後的真相,是一張王炸牌,隻要丟出去,便能將雷家的怒火引來梅家,甚至能促成大周和雷家的合作。

隻可惜這張牌來的太晚了,現在沒必要再擾亂大周的部署。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外麵突然傳話道:“香香姑娘請跟我來,公主要見你。”

許凡愣了半天,直到金掌櫃踢了踢他的鞋子,他才反應過來。

“香香”是他裝扮成璃奴後的名字。

他趕緊起了身,跟隨傳話人而去,他心中奇怪:“鶯蘿公主找我幹嘛?”

一路沿著回廊走到了湖中心的墨雅亭。

亭子裏有四人,梅玉書、鶯蘿公主、丫鬟小翠以及一位身穿藍衣的女子。

走近了一看,藍衣女和鶯蘿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她額頭上有幾道淡金色的符文。

此女竟是鶯蘿公主的分身,藍霜。

鶯蘿公主似是喝了不少酒,臉上一抹紅暈,眼神有些迷離,一雙美眸始終盯在梅玉書的身上。

一旁的藍霜卻是十分清醒,見許凡來了,衝著他淺淺一笑,這個笑容很青澀,很溫暖。

許凡學著丫鬟們作揖行禮:“香香見過公主。”

鶯蘿公主回過神來,輕聲道:“免禮。”

她看向梅玉書:“你說的可憐人,就是她?”

梅玉書點點頭:“勞公主費心了。”

鶯蘿努了努鼻子,略帶嗔怪地說道:“一句話的事,有什麼費心的?你不需要跟我客氣。”

梅玉書道:“我還有些話想跟她私下交代一下。容我先離開片刻。”

鶯蘿擺擺手:“不用,你們就在這說,我和藍霜去拿龍爪硯。待會兒你帶回去。”

鶯蘿晃晃悠悠起了身,藍霜和小翠連忙攙扶她左右。

她是真的喝醉了。

三人一齊離去了,隻留下荷塘月色。

許凡問道:“園主,這是要幹嘛呀?”

梅玉書目光灼灼:“我已經跟鶯蘿交代過了,待會兒你就藏在她的鸞車中,離開陽霧鎮。”

“她會把你送到驛站。到時候,你就跟著商隊前往百碭山黑市。”

許凡一頭霧水:“啥意思?”

梅玉書眼中有些不舍,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卷軸遞給他,說道:“我在百碭山黑市中秘密購置了一處房產,梅家無人知曉。這是房契。你到了黑市,就安心住下,我隻要有時間,便會去見你。”

許凡很驚訝:“你要放我走?”

梅玉書衝他笑了笑,說道:“你轉過身,我幫你把【玉蜈蚣】取下來。”

許凡目瞪口呆。

他曾推算過無數次梅玉書在丹詩大賽後會怎麼處置他。

在他看來,梅玉書是個矛盾體。

你說他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吧。他又極重承諾。答應給的東西,從不反悔,也毫不猶豫。

你說他是個不擇手段的騙子吧。他又極講情義,十分護短。身邊的人包括金掌櫃、萱萱、一眾奴婢都對他忠心耿耿。

所以,許凡覺得自己最差的結果,就是被關在湖底做藥肥。

梅玉書是絕對不會殺他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梅玉書竟然會放他走。

“為什麼要放我走?”

梅玉書目光很真誠:“你的才情和文采不應當被束縛在梅家。”

許凡微微皺眉:“你不怕我把你舞弊的事講出去?”

梅玉書很淡然:“我說過,等我心願已了,會幫你正名的。你不講我也會講的。”

許凡無法理解:“你才剛和鶯蘿公主好上了,怎麼就要自暴自棄了?”

梅玉書搖了搖頭,笑的有些淒涼:“有些事情,你不懂。”

聽起來,梅玉書就像得了絕症,命不久矣似的。

許凡又問道:“我走了,我家人怎麼辦?”

梅玉書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微微一愣,有些踟躕地說道:“你走之後,我會告知梅家你已經被我滅口。你的家人……抱歉,我沒有考慮這一點。”

許凡無語道:“能不能想辦法把他們也送出來?”

梅玉書搖了搖頭:“陽霧鎮易進難出。即便是我離開陽霧鎮也會遭到各種盤查。梅思暖姐弟倆都有梅家血脈,想離開難如登天。這次送你走也是沾了金翅鸞車的光。以後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許凡一臉苦瓜相,攤開手:“那我一人逃出去有什麼意義呢?我妻子與我情深似海,我絕不會舍棄她的。”

梅玉書很尷尬。

許凡問:“你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鶯蘿了?”

“沒有,我隻是說你是梅家的死囚,身世可憐,我想幫你脫困。”

“難怪她說我是可憐人。”許凡撓了撓頭,歎息道,“心意我領了,我還是回冥幽吧。最近我在冥幽裏住的也挺舒坦。”

大周那邊有很穩妥的營救計劃,許凡不可能自己離去。

梅玉書知道是自己思慮不周,隻好改變了主意。讓許凡和金掌櫃先回客棧了。

許凡作了一天的詩,筋疲力盡,一沾到枕頭便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巳時(十點),他才醒來。

去隔壁敲門,卻發現梅玉書和金掌櫃都不在,他下樓問了店家才知道,原來這二人昨晚就回陽霧山。

這讓他有些納悶,得了個冠軍,還不好好休息。

連夜趕回去……難不成是有什麼急事?

猶豫之間,他手上的【子母戒】突然亮了起來,閃爍不止。

他出來時,交代過梅思暖,如果家裏出了什麼變故,就立刻用【子母戒】通知他。

現在【子母戒】亮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趕緊出了門,搭上一輛返回陽霧山的車,急匆匆往回趕。

他出來時,給梅思暖身上種了【神紋】的,然而【神紋】隻能持續三天,昨天中午的時候,【神紋】就熄滅了。那時候,家裏還好好的。

等他返回了九湖園,已經是午時。

一回到下三層,他就聽到哀嚎啼哭聲四起,就跟到處都在辦葬禮似的。

這讓他心慌不已,連忙往家趕。

到了家中,卻見梅思暖雙目通紅,哭成了個淚人。而鄭氏則癱軟在門檻上,淚都流幹了。

萱萱在一旁伺候著鄭氏,臉上也掛著淚痕。

許凡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梅思暖見他回來,立刻撲到了他的懷裏,說道:“思寒被抓走了。”

鄭氏連聲叫道:“姑爺,你救救思寒吧,救救思寒吧。不然他就要被霧神吃了。”

“霧神?”許凡聽到這個字眼,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忙問道,“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思暖道:“今天上午,梅山長老集合了下三層的人開會,說是霧神醒了。要我們獻出所有六歲以下的孩童作祭品。思寒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