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暖見他把蘇秋兒抱了進來,趕緊過來幫忙,兩人把蘇秋兒挪到床榻之上。
梅思暖問道:“相公,她怎麼了?”
許凡搖搖頭:“不知道啊。沒查出有什麼毛病,但人就這麼昏迷了。”
梅思暖用手帕擦去蘇秋兒額頭上的汗水,見她眉頭緊皺,渾身顫抖,驚訝道:“相公,她好像十分痛苦。”
許凡低頭沉思:“沒有任何受傷的症狀,卻昏迷不醒。這種狀況,有點像夜郎君呐。”
許凡想起遊園會的掌櫃陸遲,他能掌握腐菇毒,定是個用毒的高手。
沒準兒是對方下了什麼類似於夜郎君的毒,把蘇秋兒毒倒了。
他警覺起來:“為今之計,得先把蘇秋兒救醒。”
他拿出解毒藥劑給蘇秋兒喂了下去。
果然,這藥一下肚,蘇秋兒的眉頭立刻就舒緩了,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蘇秋兒緩緩睜開了眼睛。
梅思暖立刻開心地叫道:“哎呀,醒了,醒了。”
蘇秋兒看到許凡和梅思暖,微微有些警惕,不過很快就放鬆了下來,她從床上坐起,揉了揉額頭。似是在感知自己的身體。
她的神情變得越來越驚訝,似乎是發生了什麼讓她無法理解的事情。
她問道:“你們是怎麼把我救醒的?”
許凡微微皺眉,他必須先確認現在是否安全:“你還是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暈過去的吧。”
蘇秋兒的神情變得有些慌亂,慌亂之中又夾雜著疑惑。她問道:“我的月輪槍呢?”
許凡把月輪槍遞給她,再次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是不是被陸掌櫃毒倒的?”
蘇秋兒不理他,從懷中就摸出一粒丹藥,吞進肚子去。
然後將月輪槍豎起,槍杆貼在自己的耳朵上,又抽出腰間的長刀,將刀背按在槍杆上,用力一劃。
“嗡……”
月輪槍發出陣陣嘶鳴。
這聲音極為尖銳,刺激的許凡和梅思暖耳膜生疼,趕緊捂住了耳朵。
蘇秋兒的耳朵就貼在月輪槍上,受這嘶鳴聲衝擊,耳膜破碎,血流不止。
不過她沒有絲毫痛苦的神情,反而是一臉興奮。
她再次問道:“我昏倒後,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許凡道:“沒做什麼呀,隻是給你喝了些解毒藥而已。”
“解毒藥?”蘇秋兒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思議,“你的解毒藥能解‘枷毒’?”
許凡聽到“枷毒”這兩個字,頓時愣住了。
所謂“枷毒”便是指極刑之毒。
“難不成,蘇秋兒之所以暈倒,是因為極刑複發所導致的?”
“這下麻煩了。”
許凡腸子都悔青了,解毒藥劑能夠解除“枷毒”。這可是他的一大秘密。
一旦暴露,他將成為天下極刑郎的眼中釘。
那後果想想都可怕。
“什麼枷毒?”
他立刻裝糊塗,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中的毒乃是‘夜郎君’。”
“此毒可使人昏迷,卻不會對人造成傷害……”
“幸虧我師傅當年研究過‘夜郎君’。我才能配出解藥來……”
“我告訴你,這遊園會的掌櫃陸遲,可是個用毒的高手。這毒一定是他下的。我看那六皇子對你也起了殺心的。你可得小心點。”
蘇秋兒聽他這一通說道,言之鑿鑿。
她自己也有些迷茫。
心中詫異道:“可是,我的枷毒怎麼沒了呀?”
她之所以暈倒,是因為身負“青蟬佛音”的“音極”(十二種極刑之一)之刑。
每次發作,腦海中便會出現叫人難以忍受的蟬鳴之聲。
這聲音如有千萬支刀劍穿梭於腦髓之中,讓她痛不欲生。
往常“音極”發作的時候,她隻需吃下特製的丹藥,就可以壓製其痛楚。
但是這一次,“音極”來勢極為凶猛,她當場就昏死過去,根本來不及吃藥。
青蟬佛音的極刑,已經折磨了她十九年。
即便是不發作的時候,也會讓她有畏聲的症狀。
隻要聽到稍微尖銳一點的聲音,她就會遭受極大的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有一根刺在腦海之中。看不見摸不著,但它一直存在,永遠無法拔除。
她方才醒來之時,愕然發現,這根“刺”竟然沒了。
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舒適,那種生而為人,一切當如此的軀體的舒適。
所以,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音極”好像是被祛除了。
許凡的話,讓她陷入了困惑之中。
她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辦法能消除“枷毒”,故而“極刑郎”才能叫人畏之如虎。
“難不成,隻是巧合?那夜郎君的解毒藥,正巧可以壓製‘音極’?”
她看向許凡,滿是渴望地問道:“你能把解毒藥給我一些麼?”
許凡立刻搖頭:“沒有了,這種藥劑所需的藥材極為珍貴,其中不乏稀世藥材。我隻為你熬了一副藥,就把我身上的家底掏空了。”
梅思暖在一旁聽著,有些心虛,心說:“相公撒起謊來,真是眼睛都不眨的。”
蘇秋兒聽得此話,有些失望,又問道:“那你能告訴我需要哪些藥材麼?我可以幫你搜集。”
許凡道:“你身上的‘夜郎君’毒藥已經解除了,不需要更多的解毒藥了。”
蘇秋兒搖搖頭,有些踟躕地說道:“隻是,我有些朋友,也需要解毒。”
許凡眼睛眯了起來,看來有很多人身負和蘇秋兒一樣的極刑。
他繼續裝糊塗,回答道:“夜郎君毒素詭異無比,千人千法,需要對症下藥。你想要幫朋友解毒,可以帶他來見我,我診斷過之後,再把所需的藥方給你。”
蘇秋兒點了點頭,起身擦了擦耳角的血跡。
她又摸出一顆療傷的丹藥服下肚去。
然後提著月輪槍朝著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她扭頭對許凡說道:“你給我解毒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許凡當然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點點頭,說道:“蘇女俠你也要小心呐,那陸遲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
蘇秋兒目光灼灼看向許凡,眼中清冷之意消散了一半,她說道:“你可以叫我蘇秋兒。”
說罷,便走了。
許凡追到門口一看,隻見蘇秋兒還是站在門口,抱著月輪槍站崗,像尊雕塑一動不動。
梅思暖覺得讓恩人在門口站崗,實在不像話,便邀請道:“秋兒姐姐,你還是進來坐吧。你才剛剛解了毒的。需要休息。”
蘇秋兒隻是回複道:“站崗,是我的職責。”
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