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臉驚訝:“啊?公主啊,喜歡一個人,或被一個人喜歡,不是很美好的事情麼?你怎麼會將其說的如此不堪呢?難不成公主你要找一位鐵石心腸的駙馬爺?”
鶯蘿雙目之中滿含期待,說道:“我要找的駙馬,必須要誌比天高,心比海闊。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最好是一塊不近女色的榆木疙瘩。”
小翠咯咯直笑:“您這哪是在挑駙馬呀?您這隻是在圖清淨。看來公主你是被那些追求你的望族子弟們糾纏的受不了了。”
鶯蘿目光熠熠,把修長的食指伸到眼前輕輕繞動,說道:“是呀,全是一些應聲蟲,無趣的緊。我就是要找一塊對我愛答不理的百煉鋼,然後把他化成繞指柔。如此才有趣。”
小翠早習慣了這位公主與常人迥異的思維模式,繼續往下看詩。
“咦?又是一首《菊》?”
她喃喃將詩念了一遍,頓時就呆住了,十分驚奇地說道:“公主,你快看看這首詩。”
“又怎麼了?”鶯蘿有些不耐煩,說道,“梅玉書的詩大同小異,你挑出來幾首好的,讓他在百詩榜上露個臉就是了。”
“不是呀,這一首……它不一樣。”
鶯蘿聽小翠的聲音很焦急,便把腦袋湊了過去,卻見紙上還是一首《菊》。
颯颯西風滿地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朝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鶯蘿神情一肅,低聲呐呐,把那句“他朝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念了好多遍。
詫異道:“梅玉書怎會寫出這種詩來?竟敢自比為青帝?難不成他從【七品木王骨】晉升至【四品木仙骨】了?”
小翠一臉狡黠地問道:“公主,你覺得這首詩寫的如何呀?”
鶯蘿點點頭,如實答道:“寫得好,如此才有男兒風骨,才像個大丈夫。”
小翠又問:“那這樣的梅玉書,能不能入了公主的法眼呢?”
鶯蘿沒有回答,繼續往下看。
下麵是一首詞:《雪籠紗.梅》。
這詞牌一看就知道是入座之詞。
小翠笑道:“我就知道他必定會參加這次丹詩大賽的。若是他能得了冠軍,便可以同公主你促膝交談了。屆時兩情相悅,互訴情思……”
“閉上你的烏鴉嘴。”鶯蘿頭也不抬的說道,“你若喜歡他,我就把你許配給他。”
小翠的臉蛋頓時羞的通紅,嗔怪道:“公主,你在說些什麼呀,奴婢是您的貼身內侍,這輩子隻能跟在您身後照應,絕不能嫁出去的。”
鶯蘿懶得理他,仔細閱讀梅玉書的《雪籠紗.梅》。
霧裏花枝斜,映帶冥幽靜。雪後應憐花落半,碧湖留疏影。我心思枯寂,我心思霓裳。年年月下度暗香,銀芒侵花涼。
又是一首表白之詞,這首詞手法高絕,情意綿長,絕對一首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鶯蘿卻略微有些失望,歎道:“又是這種花前月下,孤獨寂寥的情調。難得我對他有些期待……”
她把紙卷一推,吩咐小翠道:“先前那首《菊》詩,暫居百詩榜榜首。這首入座之詞,暫居‘地字號坐席’榜首,記錄入案吧。”
小翠把這首詞讀了好多遍,又按照音律唱了好多遍,隻感覺心都碎了,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說道:“公主,我覺得這首詞,能夠入天字號的。梅玉書的詩詞造詣,在年輕一輩裏,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這首詞,悲涼刺骨,情誼深沉。寫盡了相思之苦。放在二十四樂坊中傳唱,定能叫引起天下癡情人的共鳴。”
“若是天字號有空缺,便入天字號。”
鶯蘿見小翠眼中含著淚。覺得好笑,調侃道,“是了,你就是第一個引起共鳴的癡情人。看來我真得把你許給梅玉書了。”
這一次小翠隻是紅著臉,不說話了。
她小心翼翼把梅玉書的詩折好,塞進書袋,卻發現這書袋之中,竟然還有一張紙。是上好羊皮紙。
她抽出紙卷,隻見上麵寫著:“梅玉書,入座之詞。”
“咦?又是一首入座詞?”
《雪籠紗.梅》: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小翠看把這首詞,瞬間呆滯,慌亂之中,竟伸手抓住了鶯蘿公主頭頂的金步搖。
“叮鈴鈴……”金步搖一陣脆響。
鶯蘿頓時變了臉色,厲聲喝道:“小翠,我對你太過寵溺,你竟敢膽大到觸碰我的鳳釵?你不想活了?”
她頭頂的金步搖鳳釵乃是太皇太後所賜,未經允許,即便是貼身侍女,也不可觸碰。
小翠被她這聲喝問驚得小臉煞白,連忙跪倒在地,求道:“公主饒命,小翠隻是被梅玉書的詞驚得心神錯亂,才失手觸碰到了金步搖。”
鶯蘿狠瞪她一眼,罵道:“你這奴才,簡直是鬼迷心竅,你不過與那梅玉書見過一麵而已,怎麼就被他勾走了魂了,真是給我皇家丟臉。”
小翠連連搖頭,解釋道:“不是的,是梅玉書他……他寫出了一首道境之詞。”
“道境之詞?”鶯蘿眯起眼睛,擰眉看向了桌上的羊皮紙。
把紙上的詞讀了一遍。
一首詞讀完,鶯蘿也傻眼了。這首詞不管是手法還是立意,都有著一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霸道。那一腔詩意,灑脫豪邁,比起午時烈陽更高出百丈千丈,簡直就要將天給刺出一個窟窿。
她隱隱能看到一座聖人之像,屹立懸崖之巔,潑墨揮毫,詩情衝天,卷起千堆雪。
“不,不可能,梅玉書怎麼能寫出這種詞來?”
她震驚不已,這種詞豈是凡人能寫出來的?
在一旁睡覺的趙朗,被金步搖的響聲驚醒,正巧看到了鶯蘿嗬斥小翠的畫麵,詢問道:“蘿兒,怎麼了?”
鶯蘿急道:“先生,你快看看這首詞。”
她起了身,把羊皮卷鋪在趙朗的桌前。
趙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有些好奇地念了起來。
“《雪籠紗,梅》,哦?這是哪位新秀的入座之詞呀?”
鶯蘿很焦急:“先生,您先看詞。”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趙朗把一首詞讀完,整個人就像被塞進了冰窟窿裏,渾身上下都凍結了,隻剩下一雙手哆嗦個不停。他手中茶杯“啪”地一聲,摔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