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的震驚無以複加,金掌櫃竟然在遇到他的時候,就給他種下了心錨,而他竟全然不覺。
也就是說,自己自始至終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這也太可怕了。
金掌櫃說從他起歹念的那一刻起,幻覺就產生了。也就是說,從他被安上【玉蜈蚣】的那一刻起,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事,都是幻覺。
難怪他現在好端端坐在桌子前。
金掌櫃隱瞞了他在幻覺中殺掉園主的事,有意要幫他,這又是為何呢?
許凡有些糾結。
剛剛他的偷襲,已經做的天衣無縫。他相信就是在現實之中,他也有機會把梅玉書給宰掉。
然而,因為金掌櫃的幹擾,他偷襲的意圖完全暴露了。現在再想殺掉梅玉書,是絕不可能了。
梅玉書聽過金掌櫃的話,冷聲道:“萬毒窟最擅長使用這些陰險手段。不過,你隻有一通境界,玄法還被【玉蜈蚣】封禁,這樣還敢偷襲我,也算有些骨氣。”
許凡背後,那渾身濕漉漉的老者,朗聲笑道:“能寫出‘他朝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的詩句來,怎麼可能會沒有骨氣呢。他不單有骨氣,還是一身的傲骨。梅家小子,你給他戴上【玉蜈蚣】,實在是給明珠蒙塵。詩人戴上了枷鎖,還怎麼寫詩呢?”
“你在教我做事?”梅玉書的臉突然冷了下來,陰森森看向了那老者。
老者也很傲,仰著頭說道:“我翟金言說的話,乃是金玉良言。你不願聽,就把我送回湖底去,我才懶得和你這沽名釣譽之輩說話。”
梅玉書冷笑一聲,手指在桌子上輕輕一敲。
隻見老者背後藍光大作,似遭電擊一般,身子猛然繃直,然後慘叫倒地,打滾不止,其狀恐怖。
許凡這才發現,老者的後背上,也有一條玉蜈蚣。他自稱翟金言。便是梅玉書命令金掌櫃“撈上來”的人。聽他話裏的意思,他好像是住在湖底的?
翟金言方才還是一副鐵骨錚錚的模樣,被折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受不了了,連連求饒道:“哎呀呀,園主,手下留情。我這一把老骨頭可經不起玉蜈蚣的折騰。再不停手,我怕是要歸西了。”
梅玉書抬頭望天,目光之中滿是堅定,說道:“隻要能再見她一麵,與她促膝交談,做一個沽名釣譽之輩,又有何妨?”
翟金言慘叫著回道:“園主是個癡情種,老朽佩服不已。換成是其他女子,她就是一塊頑石,也被你這股癡情感動了。可你那心上人實在是不一般呐,你想降服她,必須要剛柔並濟。癡情垂憐的同時,也要有刺破蒼穹的氣魄。”
“你想借羊生公子的氣魄成事,這是一條妙計。可你絕不能將其束縛呀。氣魄一損,詩意全無。此乃金玉良言呐。”
梅玉書聽他這麼一說,微微皺眉。勾了勾手指,終止了【玉蜈蚣】對翟金言的折磨。又彈出一顆丹藥給他。
翟金言接過那顆丹藥,吞下肚去,感受藥力治愈傷口。他一臉劫後餘生的模樣,爬到了桌子邊,抱著石椅喘氣。見許凡一臉驚奇地盯著他看,他解釋道:“公子,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方才雖然求饒,卻是為你說話,不失英雄本色吧?”
許凡有點蒙,沉吟許久,恭維道:“前輩實乃英雄豪傑,在下感激不盡。”
翟金言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這是金玉良言。”
梅玉書突然起身,朝著許凡深鞠一躬,說道:“羊生公子,我收回要你做仆人的說法。”
“我也保證,我借用你的詩,隻是一時而已。待我心願了結,我會脫下一身榮耀,幫你名揚天下。”
“你身上的【玉蜈蚣】,暫時還不能取下來。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用它折磨你。這不是一道枷鎖,而是一道護身符。你戴上了【玉蜈蚣】才能叫我放心,才能叫梅家的其他人放心。如此,你便可以在九湖園中過上隨心所欲的生活。”
許凡沒想到梅玉書會突然放低身段,他有些好奇,梅玉書所癡情之人到底是誰?竟能讓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問道:“如果我來了九湖園,每個月能離開冥幽幾次呢?”
梅玉書說道:“你的實力太低,隻能呆在第九層。按照規矩,九層的人每三個月才能離開冥幽一次。不過我給你特權,讓你每個月可以離開四次。當然,你最多隻能前往陽霧鎮。”
每個月四次,這足夠和大周對接情報了。
許凡心動了。
他根本就沒把【玉蜈蚣】放在眼裏,要將其除去易如反掌。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使用【雷雨煉金術】,將【玉蜈蚣】作為材料,煉製成其他玄玉法器。
許凡製作“夜郎君”的時候,曾以童子尿為材。他將裝了童子尿的葫蘆放在煉成陣中。陣法一啟動,童子尿被合成了夜郎君。葫蘆卻安然無恙。
同樣的道理,他隻要像那葫蘆一樣躺在煉成陣中,陣法會自然會將他後背上的【玉蜈蚣】作為材料,煉製成其他玄玉法器,而他也會安然無恙。
既然,【玉蜈蚣】隨時都可除去,那他戴在身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凡說道:“我希望我一家人都能轉來九湖園,他們也都享有和我一樣的待遇。”
梅玉書點點頭:“這是自然,但前提是,你要幫我拿到天字號的座席。”
許凡點點頭:“以《梅》為詩對麼?把筆墨紙硯拿來吧,我現在就給你寫。”他腦子裏關於梅的詩有很多。
梅玉書差金掌櫃去取筆墨紙硯,自己從袖子裏拿出一隻木條,塞給許凡,說道:“要寫的不是詩,而是詞。”
“詞?”許凡接過木條,隻見木條上寫著,“《雪籠沙,梅》。”
許凡心中咯噔一下,這《雪籠沙》不會指的是詞牌名吧?這個詞牌名,前世可是沒有的。
“這詞牌,是霓裳國主定下的。所有參賽之人,都得用這個詞牌。”梅玉書見他臉色發白,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
許凡想了想,很尷尬地說道:“這詞,我今天怕是做不了了。”
梅玉書微微皺眉,問道:“為何呀?”
許凡撓了撓頭,說道:“我師傅年輕時,曾對一擅長寫詞的紅樓女子,情根深種,結果卻為情所困,搞得遍體鱗傷。故而,他對詞極為厭煩。也不準我寫詞。所以,這個詞牌,我沒學過呀。我暫時是寫不出來的。你得等我學會了這詞牌,再幫你寫。”
梅玉書的關注點全在魏千嚐的風流事上,歎道:“沒想到魏老前輩也是個癡情之人呐。紅樓女子多情,怎可傾心呢?”
一旁的翟金言插嘴道:“公子,詩詞相通,這《雪籠紗》的詞牌極為簡單,我現在就可以教你。以你文學素養,很快就能精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