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玉蜈蚣

金掌櫃衝著那女人遙遙喊道:“園主,我把人帶來了。”

那人轉過頭來,因為橋在湖心,距離稍遠,湖麵又霧氣彌漫,所以看不清真容。但是朦朧之相,也有絕世之姿,叫人浮想聯翩。

許凡心中詫異,九湖園園主,竟然是女的?他曾打聽過,九湖園園主的名字叫做梅玉書,聽名字還以為是男的。

“來荷香亭說話。”紅衣女聲音低沉,卻是個極為難聽的男人聲,如帛撕裂,搞的許凡有些淩亂。

金掌櫃引著路,走過玉橋,來到荷香亭中。

那女子從另一側步入,她一身紅裙,手中扯著一麵銅鏡。

金掌櫃摘掉了許凡臉上的麵具,介紹道:“這位便是九湖園園主。”

許凡抬頭看去,隻看了一眼,便挪不開眼睛。

這人的五官,精致的如雕飾一般,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不施粉黛,卻有傾世之姿。

她的這種美跟梅思暖完全不同。

一張臉,就像精密計算過一般,遵循著對稱之法,一絲不多,一絲不少。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個個都巧奪天工。

人是真的很美。

不過……

總感覺有一絲不和諧的地方。

這種感覺許凡在前世也有過,每當他看到那些整過容的明星,都會產生這種違和感。明明看起來很漂亮,但就是覺得不對勁。具體哪裏不對勁兒,又說不出來。

“難不成九湖園園主也整過容?”許凡心中腹誹。

對方見許凡一直盯著他看,隨口問道:“我美麼?”

這聲音粗啞難聽,令人難以忍受。

許凡心道可惜,如此美人怎麼生了個破鑼嗓子。他拱手拜道:“園主國色天香,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姿。如此天人之相,我不自覺看呆了。望園主勿要怪罪。”

“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對方眉頭微微蹙起,問道,“這……是何意?”

許凡解釋道:“就是說月亮不及你美,自慚形穢,躲在雲層之後。花朵不及你美,羞得低下了頭。魚兒被你的美貌所吸引,忘記了遊動,沉入河底。燕子為你的美貌所著迷,忘記了振翅,從天而落。”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對方眼中異彩連連,舉起銅鏡,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打量著鏡中美人,滿目癡迷,喃喃自語道,“那日湖中同遊,我若是能說出這番話來,想必會討你喜歡。”

許凡聽他說話,就覺得不舒服,這嗓子比鴨子叫還難聽。而且那話中的意思,有些詭異,就好像那鏡子中的美人乃是另一個人,而他在與其對話一般。

許凡眯著眼睛悄悄觀察,隻見對方脖頸處,喉結突出,如大棗一般,心中不由得一驚:“這麼大的喉結,怎麼可能是女的?這絕對是男的。”

許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一個大男人穿一身紅裙子,還對鏡自憐,不覺得惡心麼?難怪看起來有違和感,原來是男扮女裝。

園主對鏡自憐了一會兒,對金掌櫃說道:“去把翟金言撈上來。”

金掌櫃點點頭,走到亭子邊,運轉玄氣將全身都包裹起來,然後噗通一聲,跳進了湖中。

許凡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梅玉書指了指石凳,示意許凡坐下。他踮起腳尖,踩了踩地麵。

頓時,湖中的荷葉瘋狂生長,枝條如蛇一般,將一片片荷葉送入荷香亭中,在他和許凡之間,交織出一麵屏風。

許凡被屏風阻擋,看不到對麵在做什麼,隻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在脫衣服。

不多時,荷葉屏風又縮回了湖裏去。

對麵竟然變了一個人。

此人青年書生打扮,眉目清秀,瀟灑閑雅,俊美之中帶著三分軒昂氣度。

剛才的那個美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我聽人說,你想要轉入九湖園來?”書生淡淡問道,還是一副破鑼嗓子。他坐在許凡對麵,慢條斯理地端起青石桌上的酒壺,給許凡斟了一杯酒。

許凡這才明白,眼前這人,才是九湖園園主梅玉書的真麵目,剛才的女人,是他裝扮成的,如今的麵貌看起來就舒服多了,沒有一絲違和感。

他這種“變裝術”,並非依靠胭脂之色,而是整個麵相都發生了改變。五官的大小、形狀截然不同。

這說明,對方使用了一種可以改變相貌的玄武技,或者有能夠改變相貌的異骨。

這讓許凡心中沒底兒,九湖園園主有這種特殊癖好,這是人格畸形呀。這種人往往都是喜怒無常,而且手段極端殘忍的。

他心裏犯嘀咕,梅山說這裏是龍潭虎穴,不會指的就是園主的怪異之處吧?

能當上園主,至少是二變境界。許凡暫時還惹不起。他老老實實回道:“青花園園主梅翎是梅宜雷的子侄,我與梅宜雷有仇,在青花園中受人壓迫,所以我想轉入九湖園避難。”

書生點了點頭,很淡然地說道:“那就轉來九湖園吧。”

許凡很驚愕,怎麼在他口中,轉園這種事,好像很簡單似的。他問道:“家主能同意麼?”

書生淡淡道:“不需要梅宜年同意,他管不了我。”

對方竟然直呼梅宜年的名字,毫無尊敬之意,怎難不成他的身份比家主還高?

書生接著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你知道兩個月後的丹詩大賽吧?”

許凡點點頭:“聽梅山長老說了一些。”

“這次大賽舉辦之前,有一場座序之爭,座序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天字號最高,黃字號最低。你若能幫我拿到天字號的座席,我便將你轉來九湖園。”

許凡問:“我不過是一通境界而已,如何能幫到你呢?”

書生道:“詩詞之爭和境界無關。今年的大賽在梅家舉辦,故而座序之爭,以《梅》為題,以詩詞論高低。你就幫我寫一首以《梅》為題的詩詞吧。”

許凡微微錯愕,九湖園園主賞識善寫詩詞之人,莫非他想要竊人之作,參加丹詩大賽?他詢問道:“詩詞這種東西,可以代寫的?”

書生不說話,臉色微微暗淡,伸手從袖子之中摸出一隻一尺多長的玉蜈蚣,往桌子上一丟。玉蜈蚣身上立刻冒出一層淡藍色火焰,燒得青石桌滋滋作響。劇烈的高溫,讓空氣都扭曲起來。

那玉蜈蚣突然躥起,爬上了許凡的肩頭。

頓時,一股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那玉蜈蚣在許凡身上爬行,所到之處,燙的肉皮翻卷,鮮血直流。

因為燙傷是持續性傷害,所以無法觸發【守靈人鬥篷】。玉蜈蚣上的火焰又極為奇異,竟絲毫不受【玄冰鱗甲】的影響。

它爬到許凡的脊椎骨處,百十條長腿,插入了他的皮肉之中。玉蜈蚣竟然緊緊地抱在了他的脊椎骨上。

許凡疼的滿地打滾,想要調動玄氣反擊,卻發現渾身的玄氣都被封鎖了起來。隻能扯開嗓子呼叫,期盼著有梅家高層聽到他的叫聲,前來相救。

書生麵無表情,將一顆丹丸彈入許凡口中。頓時,一股清涼從咽喉處流遍全身。將他背上的痛楚緩解。他身上被玉蜈蚣踩出來的一排燙傷也很快痊愈。

等痛楚全部消失,許凡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伸手一摸後背,那隻玉蜈蚣緊緊嵌在他的脊骨外側。任憑他使出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拔掉。

“這【玉蜈蚣】是七品玄玉法器,是我請蒼鬆大師煉製出來的。裏麵蘊含了我的天賦神通【藍晶髓火】。就是梅宜年中了招,也解不開。你身上有了這條玉蜈蚣,往後便是我的奴仆了。你的詩就是我的詩。從現在起,世上再無羊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