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在慕風揚的肩上捶了一拳,道:“你這家夥真命大!”
顏宸道:“沒事吧?”
語聲中,顏宸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慕沁雪的身旁。
慕沁雪怔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看著顏宸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血跡,她自然知曉先前發生了什麼,心中有著一股暖流淌過,燦爛一笑道:“沒事。”
顏宸含笑點頭:“那就好。”
慕風揚看著蕭徹道:“你們也誤入浮島群了?還有,你手中的青銅燈是怎麼回事?”
蕭徹將遇到韓叢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番,慕風揚微微頷首,眼底有著一抹冷冽的寒光閃過:“蕭乾和楊玄?”
待在一旁沒有人理會的穆樂有些不樂意地道:“喂喂喂,有什麼廢話不能先出去再說?”
眾人看著他,穆樂接著道:“這海底可保不齊還有其他海獸,不想被吃的就趕緊找出路離開!”
蕭徹道:“好吧,我們找出口先離開這裏!”
說罷,眾人身上流光閃爍,身形向著海底深處俯衝過去,身後氣流滾滾,沸騰般的氣泡瘋狂上浮。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穆樂氣得跳腳,扯著聲音在後麵喊道:“喂!混蛋!不打算吃飯了是吧?沒一個人來幫我拖?”
眾人回首,隻見穆樂麵色漲紅地盯著他們,手中還拖著海獸的一條臂膀。
蕭徹訕訕一笑,趕忙上前幫忙。
……
密林之間。
隨著“咚”的一聲,蕭徹幾人將那龐大的海獸屍體扔下,激起漫天煙塵。
穆樂呸了一聲,道:“這玩意真是死沉死沉的。”
說完便趴在茵茵草地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蕭徹氣喘籲籲地道:“喂,胖子,快做吃的吧,快餓死了!”
穆樂一臉痛苦的表情,無奈地看了一眼那海獸,頓時後悔這麼辛苦把它搬出來,不僅費力,而且他還得辛苦地做飯。
支起支架,燃起篝火,熟練地割肉,穆樂圓潤的身形閃動在眾人的眼瞳中,活脫脫一個靈活的胖子。
蕭徹笑道:“胖子真能幹!”
“……”
穆樂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為什麼莫名的覺得這句誇讚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
……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穆樂終於將那海獸肉烤好,用匕首切下分與眾人。
隻有慕沁雪一人淺笑道:“謝謝!”
其他人連句謝謝也沒打算說。
蕭徹早已經是狂流口水了,猛塞烤肉之時還不忘插嘴,道:“沁雪,不用謝他,這是胖子應該做的。”
“閉嘴!”
穆樂瞪了一眼蕭徹:“吃肉話還這麼多,不怕噎死你?”
蕭徹揚起了笑道,道:“胖子,這肉烤的可是有些不筋道啊,下次注意!”
旋即繼續埋頭狂吃。
看著狼吞虎咽的幾人,穆樂嘟囔著埋怨道:“忙活了這麼久,反倒是落不著什麼好!”
“咚!”
忽然,遠處密林之間傳出了低沉的聲響,驚飛林間眾鳥。
眾人紛紛抬首,望向驚鳥那處方向,在那密林深處似是有著一道淩厲的氣息波動。
穆樂嚼著烤肉唔囔道:“怎麼回事?不會是我做的烤肉太香把林間的野獸都給吸引過來了吧?”
蕭徹白了他一眼。
“簌簌!”
不久,在眾人戒備的目光中,碧綠的山林之間有著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位身穿佛袍的男子,腰間纏著兩個酒葫蘆,單手豎於胸前,手中掛著一串深褐色的念珠。他腦袋光淨,在熠熠的陽光之下泛著刺目的銀光。雙目微垂,看樣子有些憊懶。他的模樣算不得俊朗,甚至還可以說是有一點難看,不過神態卻是莊嚴肅穆。
此人蕭徹曾經見過,乃是同顏宸和慕風揚他們在水月城酒館喝酒之時所遇到的佛子,法號戒酒。
戒酒走到了蕭徹幾人的麵前。
穆樂埋頭吃肉,將他無視。
“幾位施主,貧僧,”
戒酒那手持念珠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繼續道:“貧僧有些餓了。”
“咕咕。”
戒酒話音落下,那富含著標誌性的聲音響起,聲若驚雷。
這個開場白使得蕭徹有些瞠目結舌,撓了撓頭道:“烤肉可以嗎?”
戒酒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對不起,貧僧身為佛子,當謹記佛門教導:五辛不可食!《楞伽經》中有雲:‘五辛是障礙聖道的食物’。有佛陀曾對大慧菩薩說:‘大慧!一切肉和蔥,以及薤、蒜等等,和種種使眾生放逸的酒,修行者要常常遠離,因為那些東西都是修行聖道的障礙!”
“所以,貧僧心懷佛祖,感念萬物之靈,絕不吃葷!”
說完,他轉身欲走。
蕭徹幾人怔了怔,旋即覺得有道理。
一旁埋頭安靜吃肉的穆樂忽然頭也不抬地開口道:“戒酒,你裝什麼裝?”
語氣滿是鄙夷。
“那你還不滾去再多烤點?這點不夠!”
戒酒忽然折返,風一般閃現在穆樂身旁,將其手中的烤肉一把奪過來,風卷殘雲般塞進嘴裏。
穆樂也急了,伸手搶奪道:“你自己怎麼不去?”
戒酒手中那深褐色念珠隨手一扔,埋頭吃肉道:“我做的沒有你做的好吃!”
“……”
穆樂啞然無語,頭上隻感覺有著一群烏鴉飛過,身後還有著數不清的黑點。
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穆樂滿含鄙夷地盯著狼吞虎咽的戒酒,歎息道:“真不知道衍道大師怎麼就這麼不開眼收了你這麼個徒弟。”
穆樂接著道:“佛門不幸!”
戒酒邊往嘴裏塞著肉,邊嘟囔道:“滾!塵園何等聖地,被你玷汙了你懂嗎?你還好意思說我?”
兩個人絲毫不相讓,竭盡全力掀老底。
“來來來!”
戒酒看向一旁神色微滯的蕭徹等人,抽出了纏在腰間的酒葫蘆,道:“這肉不白吃,我請你們喝酒,給!”
說著,戒酒將兩個酒葫蘆扔向蕭徹。
蕭徹伸手接住,拿出杯盞分與顏宸和風揚他們。
蕭徹心想道:“這戒酒不僅入了佛門,還是枯禪寺衍道大師的親傳弟子,但論起喝酒吃肉的風範可真不比屠夫酒徒差分毫,倒是有性格的佛子。”
他心想著,飲下了一口烈酒,咽了咽熾熱的喉嚨。
戒酒看向蕭徹,道:“洗心池這兩天便要開啟了!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
蕭徹笑著點頭:“一定!”
戒酒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道:“你很令人討喜,我看好你!”
此話一入耳,蕭徹劇烈咳嗽了幾聲,剛要下肚的酒被生生地咳了出來,麵色有些難看地望向戒酒,這狡黠的笑容實在是有些讓人心中發毛。
戒酒又道:“等太墟洞天結束,有空去枯禪寺坐坐?”
“這……”
蕭徹有些猶豫,再聯想著剛剛戒酒的笑容,心裏更是空落落的,隨後目光求救似的看向穆樂,用力擠了擠眉毛。
蕭徹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這枯禪寺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