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來之前,本來對妻子的話有些懷疑,可看到自己的兒子雙目受傷,成了盲人,心裏對慕家便多了怨恨。
“阿崢,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慕家的人對你下毒手了?我可憐的孩子,他們怎麼就那麼狠的心?”喬父捧著喬崢的臉,老淚縱橫。
喬崢平靜的說,“爸,我受傷不是慕家害的,是被我母親害的。”
“你是不是被迷惑了心智,才胡說八道?你媽怎麼會害你?”
喬父覺得自己的兒子,簡直是瘋了!
不然,怎麼會覺得自己的親生母親會害他?
“她勾結壞人,綁架了清歡。我跟蹤那些壞人的時候,被他們發現,偶然中受了傷。追根究底,還是我母親不應該生害人之心,我落到現在的地步,都是為了償還她的孽債。”喬崢提起母親,雙手握成了拳頭。
喬父看了眼旁邊的護士,對她說:“你先下去吧,我要跟我兒子單獨聊。”
護士提醒道:“請你別讓病人太激動了,他現在不能掉眼淚。”
“我知道,你先去吧。”
“嗯。”
護士退出了房間。
喬父把門關上,反鎖了,回到喬崢身邊,壓低聲音說:“阿崢,你別被慕家欺騙了。你媽告訴我,是慕家的人陷害的她。她根本沒想過綁架安清歡,是安清歡為了跟你在一起,才故意耍的小伎倆,把你媽坑進監獄裏。”
喬崢聽到這話,怒極反笑。
真是冥頑不靈,都進監獄裏了,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反倒顛倒黑白,繼續往慕家身上潑髒水。
他真是以擁有這樣的母親為恥!
“陷害她?鐵證如山,慕家的人怎麼陷害她?爸,你不知道我媽來A市,做了多少惡!我簡直不認識她這個人了!”喬崢提起母親,激動地雙手攥成了拳頭。
喬父趕緊說:“你別激動。沒聽到醫生說的話嗎?你要保持冷靜。”
喬崢深吸了口氣,平複心情,道:“爸,我可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你別相信我媽的話,做糊塗的事。我已經不認她這個媽了,你不想我也不認你吧?”
喬父聽到這話,有些難過:“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自己的親生爸爸媽媽,能不認嗎?”
“你知道我媽做的事情,隻怕也不想要她這個老婆了。”
喬崢耐著性子,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後果都講清楚。
喬父覺得不可思議,仿佛在聽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這真是和他結婚二十年的妻子嗎?
雖然妻子有些強勢,對兒子的控製欲也很強,但不應該那麼心狠手辣吧?
喬父半晌無言。
喬崢道:“我發誓,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爸,你不相信我,盡可以去調查。隻要有一件是虛假的,我都接受您的懲罰。至於我媽說的那些話,根本禁不起推敲。你想想,要綁架一個人,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被人迷惑?她真的不想做,慕叔派出去無數個人,也不可能讓她主動做那些事。還有,你去翻看下警察局的口供和罪證,那些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騙不了人!爸,你可千萬別被我媽給騙了。”
“好,好,好,我暫時不信你媽的話。你們都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地調查一下,行不行?”喬父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快要不夠用了,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好像每個人都挺有說服力,但是,跟妻子是情分在,二十多年,他習慣性的聽從她的話。對兒子,則是覺得有證據在,證據不會說謊。
喬父問:“你的眼睛的傷,以後還能好嗎?”
“能好的希望非常渺茫。”
喬崢低聲回答。
喬父的心頓時沉到了心底,這算什麼事?
老爺子犯病住進醫院,老太太則成了植物人,妻子鋃鐺入獄,兒子眼睛失明……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整個喬家都支離破碎了。
“我帶你去其他醫院住吧,總麻煩人家,也不是辦法。”在照顧喬崢這點上,喬父對慕家還是有點好印象的。畢竟,他們沒有因為阿崢失明,就把他撇下不管不顧。
如果最後證明,真的是妻子對安清歡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他還得感激慕家,照顧阿崢的情分。
喬崢猶豫了幾分鍾,答應了父親的提議,“嗯,好。”
想要跟妞妞徹底的斷絕關係,那意味著他不能和慕家有任何的瓜葛了。所以,他不能繼續享受慕家人的照顧。
回到父親身邊也好,他等慢慢的適應了失明的生活後,照顧家裏人。
喬父起身去辦理轉院的手續。
喬崢倚靠在床頭出神。
邁出這一步後,再也沒有反悔的可能了。
清歡,清歡……
他的女孩,希望沒了他以後,她能無病無災,幸福、快樂的度過餘生。
喬崢默默地在心裏低喃,眼角一片濡濕。
溫熱液體順著眼角滾落,滲透了他眼睛上蒙著的一層紗布,繽紛兩路,最後又在下巴交彙……
……
喬父辦理好轉院手續,重新回到了病房,對喬崢說:“阿崢,明天我帶著你去光明醫院那邊,我這次來,帶了傭人過來。順便把你爺爺和奶奶,也都接到那邊去,一起照顧。”
“嗯,爸爸辛苦了。”
“不辛苦,你這孩子都這樣了,還關心我辛不辛苦?”喬父鼻子有些泛酸,那麼優秀的兒子,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他真的疼的心髒都快要裂開了。
“爸,我沒事的,隻是眼睛看不清,又不是別的不能用了。這世上,多的是比我慘的人呢,咱們要往好的方麵看,至少我健康的回到您身邊了,不是嗎?”喬崢露出暖暖的笑容,幹淨的不帶一絲陰霾。
喬父點頭,“是,我們該慶祝。”
話說完,眼淚掉了下來,怕兒子聽出自己的異樣,他沒再開口說話。
……
慕洛琛等喬父出門後,走到喬崢的病房裏,問:“你明天就要轉院嗎?這家醫院的眼科,是全國最好的。”
“慕叔,謝謝你的關心,但我更想和我家人在一起。”喬崢客氣的說。
慕洛琛也不勉強他,“那你臨走之前,我讓你見清歡一麵吧。”
“……我還是不見了,她看到我現在這樣,會傷心的。”
那個小傻子,肯定要哭死的。
哪怕很想、很想、很想和她見麵,他也要忍住。
慕洛琛再一次被喬崢感動了下,道:“你放心,我會讓他們給妞妞點燃安神香,讓她睡的沉一些。等她睡熟了,你去跟她見最後一麵,當是道別。”
喬崢揪住被子,沉默了幾秒,鄭重的說:“謝謝你,慕叔叔,能給我道別的機會。”
慕洛琛有些難受的說:“阿崢……叔叔對你有虧欠,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