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壓下心頭煩亂的思緒,抓住容月兒的手,眼裏帶著懇求和淒然:“月兒姐,你先別告訴我爸媽,等我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跟他們說。”
容月兒擰了眉頭道:“為什麼要瞞著慕叔和葉姨?清歡,這可不是小事,咱們應付不來。你再拖拖,萬一它長大了,那該怎麼辦?”
“我不會拖延太久的,最近我們家發生了很多事,我媽又受了傷,我不想讓她在這個時候為我擔心。”妞妞眼裏盈動著淚水,低聲說:“拜托你了,月兒姐,隻要再等幾天就行了。”
容月兒有些為難。因為害怕自己的隱瞞,讓清歡以後受到更多的苦楚。可不幫忙,又覺得她太可憐了。
思來想去,最後,她說:“清歡,我幫你瞞一周的時間,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做傻事。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
“好,我答應你。”妞妞稍稍安定了思緒道。
容月兒微微的歎了聲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說:“清歡,千萬別胡思亂想。”
“嗯,我知道。”
……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什麼心思再逛街了,於是,容月兒陪著妞妞回到了慕家,滿腹心事的離開。
妞妞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自己的臥室,將身體重重的丟到了床上,望著天花板懸掛的水晶燈發呆。許久後,她抬起手緩緩地覆在了自己的腹部。那裏有了一個跟自己血脈相承的孩子,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喜悅。
曾幾何時,她也夢想過,和一個男孩子相知、相戀、結婚、生子,幸福美滿的度過一生。
然而,這一切,都在顏溪出現的那一晚,被打破了。
心裏的悲傷和憤怒交織,她無法抑製的將手攥成拳頭,用力地朝著自己的腹部捶打。
沒有這個孩子就好了!
她不想給顏溪那個混蛋生孩子!
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捶打的格外的用力,腹部傳來了疼痛,她的臉色逐漸的蒼白了起來。
“哼……”
悶痛聲從唇齒裏溢出來,她揚起的手,再也無法落下。翻了個身,將臉埋到了被子裏,任由淚水肆意的流淌。
……
夜幕降臨,慕家的燈火漸漸地點亮。
葉簡汐和郭嫂將飯菜都擺到桌子上,看了眼客廳,見隻有天佑、天寶、蓁蓁和菁菁,問:“清歡呢?逛街還沒回來嗎?”
“清歡小姐下午就回來了,一直把自己關在了臥房裏,沒有出來。”傭人回答。
葉簡汐攢了柳眉,“這孩子,整天把自己關在臥室裏,悶出了毛病可怎麼辦?”
說著話,她把圍裙解下來,親自去叫妞妞。
走到臥室跟前,葉簡汐敲了敲門,朝裏麵喊:“清歡,在嗎?我是媽媽,開一下門。”
門裏,妞妞腦袋昏昏沉沉的從床上爬起來,“媽,等我一會兒。”
“好。”
葉簡汐耐心的等待。
妞妞走到了浴室裏,打開水龍頭,清洗了下自己的臉頰,可眼睛依舊有些紅腫,能看的出來哭過的痕跡。
擔心葉簡汐看出什麼異樣,妞妞化了淡妝,簡單的遮掩了下。
這才走出了門。
“剛才在睡覺嗎?那麼久才過來開門?”葉簡汐關心的問。
“我剛才洗澡了。”妞妞摟住了葉簡汐的胳膊,親昵道:“媽,找我有什麼事呀?”
“當然是叫你吃飯了,你這個丫頭,最近總不好好吃東西,到了飯點都沒有去吃飯的自覺嗎?”葉簡汐點了點她的腦袋。
妞妞笑著說,“沒胃口呀,可能是最近變天了吧。”
“待會兒,我讓徐醫生給你開一些健胃的藥,不能總這麼下去,你看你臉頰上都沒肉了。”葉簡汐絮絮叨叨。
妞妞聽著她舒緩、溫柔的聲音,心頭湧過一股暖流,同時,鼻尖泛起了酸澀。幸好天色暗,走廊裏的燈光也不是那麼明亮,葉簡汐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
用過晚餐,葉簡汐拉住妞妞,叮囑她,有空的時候,多跟月兒出去走走、散散心。如果有想去的地方,自己也可以陪著她去。
妞妞說:“媽,我知道了,你別總擔心我了。我已經長大了,以後你多管管弟弟妹妹吧。”
葉簡汐沒再繼續說下去,“好,我讓人把藥送去你房間。”
“嗯,謝謝媽。”
妞妞和葉簡汐分開,沒有急著回臥室,而是走到了花園裏散步。
夜色涼如水,微風拂過密密的薔薇花叢,發出細微的沙沙的聲響,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妞妞走到荷花池邊的石凳前坐下,望著池塘裏的粼粼波光和水中遊動的魚兒,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像是要把肺腔裏的鬱氣盡數排空。
怔然了許久,她腦海裏想起,不知在哪裏看到的一句話。
頭三個月,孩子都比較脆弱,折騰幾下會沒了。
自己捶打肚子,不能把它流掉,那跳進冰冷的池塘裏,待上幾個小時,它會離她而去吧。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來,便揮之不去。
她如同著了魔一般,朝著湖水裏走。
身體一點點的浸泡在冷水裏,妞妞咬著牙,繼續往中央走。直到水漫過了她的肩膀,隻剩下一顆腦袋在水麵上,這才停了下來。
時間繼續流淌……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裏驟然響起了一聲尖叫,“清歡小姐,你在幹嘛?你別動,我這就過去救你!”
傭人嚇得跳進池塘裏,朝著她遊了過去。
妞妞想跟她說,不用過來。
可嘴巴張開,發不出一句話。
幾分鍾之後,她被傭人連拖帶拽的,救回了岸上。
傭人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呼喚:“小姐,你怎麼樣了?”
妞妞覺得自己的身體又冷又熱的難受到了極點,頭發因為池水黏貼在了額頭,脖頸和後背上,小腹那裏也一陣陣的刺痛。
她想,這個孩子或許真的要沒了吧。
她對不起它。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不要再和顏溪有任何瓜葛。
妞妞昏昏沉沉的想著,眼前驀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傭人呼喚不醒她,趕緊起來去叫其他人。
沒多會兒,葉簡汐和慕洛琛得到了消息,趕到荷花池邊,看到虛弱的躺在地上的妞妞,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