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的地麵定在了市中心的國貿大廈頂層的咖啡廳。
這天早上,慕洛琛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何漫楓,“安排這次見麵是為了穩住蕭雁南,一是為了讓他別再傷害天寶,二也是為了最後設計他做準備。何女士,我知道,讓你去跟他服軟,很委屈你。但我現在還差一些事情沒能完成,所以,這一次請你務必忍住。”
“你放心,我會按照你說的做。”
何漫楓答應。
慕洛琛又給了何漫楓一個呼救器,隻要蕭雁南對她動手,她按下呼救器,他會立刻帶著人衝進去。持此之外,他還叮囑何漫楓,腳上的腳鏈千萬不要摘下來,一旦發生什麼萬一,他可以根據腳鏈,進行追蹤定位。
他說的話,何漫楓都一一謹記在心。
再三檢查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一行人乘車出發去約定的地方,周文達又帶了更多的人,在暗中保護他們。
……
到了地方,慕洛琛讓人推著何漫楓,去見蕭雁南,兩人在包廂外麵,把身邊所有人都撤了下去。
慕洛琛說:“蕭先生,我把何女士交到你手上,是想給彼此一個信任。您若是做出了對她不利的舉動,那我們下一次的見麵,就是兵刃相見了。”
“你的人不是都在外麵嗎?我能對她怎樣?”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蕭雁南看著何漫楓的目光,卻不是他說的那麼釋然。他從一出現,視線就落在了她身上,偶爾移開,也始終有幾分餘光放在何漫楓身上。
換做別個人這麼做,或許會感覺到是情人之間的專注,可此刻蕭雁南眼底隱隱的透露的嗜血,怎麼看怎麼不像是那回事兒。
何漫楓低垂了眼簾,沒有抬頭去看蕭雁南。
可她哪怕不去看,也能感覺到,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多麼的灼熱。好像利劍一般,能穿透她的身體,楔入她的心髒,將她原本愈合的傷口,再次撕扯得鮮血淋淋。
蕭雁南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收回了目光,邁開步子,優雅的踏入了咖啡館裏。
慕洛琛叫來了咖啡廳裏的服務員,讓她把何漫楓推了進去。
兩人都進入咖啡廳後,外麵守著的慕洛琛的人和蕭雁南手底下的人,立刻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
咖啡廳裏……
服務員把何漫楓安置好後,拿著目錄單,走到兩人跟前,恭敬地問:“請問二位需要什麼?”
“一杯白開水。”
“黑咖啡。”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蕭雁南和何漫楓臉上均出現了一絲不自在。
服務員沒有察覺到,笑著說了聲好,然後退了下去。
沒有其他人在場,何漫楓變得無所適從,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在他跟前,都無法做到全然平靜。
但不同的是,以前是因為她愛他。
現在是因為,她恨他,以及無法報血海深仇的無力。
蕭雁南落在她殘廢的雙腿上,緩聲開口問:“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我說了,你會回答我嗎?”何漫楓攥著手心,竭力讓自己平靜的開口。
“看情況。”
簡短的對話之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服務員端來咖啡與水,何漫楓抿了口冷水,說:“當年江夢雪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嗬……”蕭雁南冷笑著,表達他對這句話的不信任,“你覺得我四年之前不信這句話,四年之後會相信你嗎?何漫楓,你為了和江晨一起逃走,把夢雪殺害了,這是事實,不用再想著詭辯了。”
果然,說了也是白說。
他根本不信她。
何漫楓搖了搖頭,柔聲說:“你說我是詭辯,那就當我是詭辯吧。你想為她報仇,要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隻求你告訴我,我父母還有爺爺葬在了哪裏。”
“當初你撇下他們離開的時候,義無反顧,怎麼現在又裝孝女了?”蕭雁南譏諷道。
“我當初是……”話解釋到一半,何漫楓鼻子酸澀的差點落淚,明知道自己說出來,他不會相信,隻會不停地羞辱她,說那麼多還有什麼用呢?
蕭雁南絲毫沒因為她的哽咽,停止提問,反而咄咄逼人道,“你當初是怎樣的?”
她當初是怎樣的?
他會不知道嗎?
何漫楓很想這麼問他,想到慕洛琛吩咐的話,她眨了眨眼睛,紅著眼眶,鼻音濃重的說:“當初在A市,前往碼頭的路上,你的人撞翻了我所乘坐的車,我的雙腿被壓斷。去到美國之後,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這雙腿再也沒好了。我之後因為肺部發炎又大病了一場,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昏沉之中,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後了,也因此我並不知道,我父母在你手上。”
蕭雁南聞言,眉心皺了皺,臉色有些發沉。
何漫楓以為他心裏有所鬆動,猶豫了下,伸手去抓他的手。
可剛碰到他,蕭雁南像是被蛇蠍蜇到了一般,迅速的撤回自己的手,動作之快,連帶著桌子上的咖啡也被掃到。
褐色的咖啡飛濺到了臉上,何漫楓也愣在了當場。
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來,說:“對不起。”
“別碰我,我嫌你髒。”蕭雁南一字一句的擠出這句話,恨意之深,似乎已經融入到了他的骨髓。
何漫楓有幾秒鍾時間,才回味過來他這話的意思,隨即不由得涼笑,他嫌她髒,當初他周旋在江夢雪與她之間,為什麼不覺得髒呢?明明開始糾纏的人是他,最後不許結束的人也是他,他怎麼能那麼理直氣壯的指責,她髒呢?
心裏悲憤到了極點,何漫楓還不忘記慕洛琛說的,要忍,要讓蕭雁南覺得她依然愛著他,這樣下一次見麵,蕭雁南才會更加不假思索。
緩緩地垂下了眼簾,何漫楓低啞著聲音說,“當初我跟江晨發生那件事,是被江夢雪設計的。她說,她厭惡我搶走了你,所以要讓我付出代價。”
話說完,何漫楓自嘲的笑了笑,說:“隻是,我說出來這話,你大抵也是不相信的,由始至終,你信任的都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