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擎說的對,隻憑她害死王景炎這一條,就足以讓王家的人將她殺死一萬遍。她永遠不可能跟他橋歸橋,路歸路。隻要王東擎一天沒坐上王家家主的位子,那她就得一天提心吊膽。
與其回到A市膽戰心驚的過日子,倒不若留在帝都繼續幫王東擎。
踏上這條不歸路,便是她做壞事的報應!
王景炎在地府裏,看到她如今生不如死,夜不能寐的慘狀,大概也會嘲笑她吧。
顧明珠咯咯的笑起來,那笑聲裏透著無盡的淒涼和自嘲。
王東擎走到病房的門口,心裏那團火越燒越旺。
他還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裏讓她看不上眼。自己回回放下尊嚴,主動跟她示好,結果都碰了一鼻子的灰。說什麼王家沒一個好男人,因為王景炎那個畜生不如的玩意兒,就把王家的男人一竿子打翻?自己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王東擎眉峰擰在一起,咬緊牙關,猶帶不甘的低聲自喃:“顧明珠,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看清楚,留在我身邊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話說罷,他雙手環胸,一瞬不瞬的盯著那道緊閉的門。
天生的尊貴與桀驁,襯得他整個人呈現咄咄逼人之勢。
護士小心的走到王東擎跟前,說:“先生,外麵有人要找你。”
這家醫院是王東擎一手建立的,對外並不公布,連王家的人都不知道,王東擎名下有這麼家醫院。今天送顧明珠來這裏,也是圖這裏比較隱秘,最起碼不會讓外人知道他跟顧明珠的行蹤。
王東擎聽到護士說的話,便明白是有麻煩了。否則手底下那些人也不會在他明確下達了命令的情況下,來醫院這邊找自己。
王東擎眼裏厲色難以匿藏,目光冰冷似鐵,看的報信的護士直哆嗦。
“把人帶過來。”
王東擎發話。
護士點頭,像隻被老虎追著兔子似的,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沒多會兒……
走廊盡頭進來了一臉急色的助理:“先生,老爺子剛才連著打了十幾通電話過來,請你務必趕回王家。還有……他已經派出很多人在找顧……小姐了,想必是懷疑顧小姐跟七少爺的死有什麼關係,你看……”
助理為難的望著王東擎。
他向來對王東擎的言聽必從,可老爺子下了死令,要他今晚必須把王東擎叫回去。
否則,就要了他的小命。
他哪裏還敢拖延?
但命令傳達是傳達了,這位小祖宗肯不肯回去又是另外一碼事。
王東擎側著頭,表情晦澀不明,冷毅的唇角微抿。
今晚顧明珠若是真的回去,哪怕能證明自己跟景炎的死沒關係,老爺子也會發火殃及到她。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禁不住老爺子那很辣的手段。
王東擎沉聲說:“你找人把明珠送到其他醫院,然後找家裏的兩個傭人陪著她。醫院那邊,找兩個醫生,證明她忽然得了急性胃炎,所以才入院的。記住,讓醫生說,她暫時不能回家,隻能在醫院裏修養。至於其他的,我回家親自處理。”
助理聽他終於肯回去,大大的鬆了口氣。
“是,先生,我一定把你交代的事情都辦的妥妥帖帖。”
王東擎挑眉,看了病房的方向一眼。
扯了扯唇角,邁開步子向醫院外麵走去。
王東擎從醫院出來,故意拖延了一個小時。
再乘車回到王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鍾。
王東擎跨入大廳,裏麵劈裏啪啦摔瓷器的聲音,幾乎把屋頂掀翻。王家的眾人都站在客廳裏,沒人敢大聲出一口氣。
王東擎掃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離老爺子最近的王子謙身上。
果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三伯這隻老狐狸也回王家了。
王東擎心裏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往大廳裏走。
王家眾人看到他回來了,紛紛讓開了一條路,好讓他走進去。王東擎走到大廳中央,王老爺子恰好拿起一支清朝的花瓶,往地上砸。
“嘩啦……”
瓷瓶炸裂開來,王東擎腳步停頓了下來,“爺爺,你這是怎麼了?誰惹到你了,讓你生這麼大的氣,你告訴我,我幫爺爺去教訓他!”
王老爺子盛怒之下,哪裏聽得他這番玩笑話,指著他的鼻子就開吼:“你今天晚上去哪兒了?知不知道老七被人害死了!就在帝都腳下,我們眼皮子底下,有人把我們王家的人害死!你連自家的人都保不住,怎麼做這個家的繼承人的?”
一連串的責問砸下來,大廳裏的氣氛更加的壓抑。
王東擎迎上王老爺子滿含怒意和質疑的目光,沉聲道:“我今晚去了春明島。爺爺,你或許忘記了,今天是我父親的生日,我去那邊,是想給他祭奠下,好讓他知道,這個家裏的人還有人記得他。至於景炎的事情,我的確不知情……”
王東擎眼神暗了暗,自嘲似的說:“可我作為繼承人,這個家有幾個人聽我的呢?他們要去哪裏,做什麼事情,隻怕我去打聽了,他們反倒會覺得我想圖謀什麼吧。爺爺若是覺得,是我合謀外人,害死了景炎,我也不會狡辯,爺爺想怎麼處置我,便怎麼處置吧。”
王東擎說罷,微抬著下巴杵在了那裏,一副任憑發落的模樣。
王老爺子胡子抖了抖,指著他的手僵硬的收回去。
的確,他懷疑今天的事情是家裏人搞的鬼,最先想到的嫌疑人,就是孫子東擎和兒子子謙。
因為現在景炎死了,獲利最大的人就是他們。且,今晚景炎死的太過蹊蹺,平日裏景炎怕出意外,身邊總會帶不少人保護自己,可偏偏今晚景炎死的時候,身邊就一個司機!
近幾年王家內鬥嚴重,不少人為了謀奪權勢,不惜殘害家裏的人。現在景炎出了意外,王老爺子不得不懷疑是自家人聯合外人做下了這件事,甚至可能是自家人為了奪權,一手促成了景炎的死!
王老爺子震驚和憤怒之下,一心隻想把那個幕後黑手抓出來,殺一儆百!讓所有王家的人都看看,殺害自家人的下場是怎樣的!
方才,他把所有王家的人都召集過來,所有人都到場了,唯獨東擎沒回來。他等的時間越長,對東擎的懷疑便越大,心頭的那團怒火也一再的躥升。
果然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為了名利,連自家的人都敢殘害,枉他辛辛苦苦的把他捧上了高位!
可這些在聽到王東擎提到春明島,提到他父親……
盡數化為了烏有,甚至生出了一絲愧疚。老幺死了不到十年的時間,他這個做父親的已經忘記了他的生日,東擎卻記得。對比之下,襯托的他這個做父親的是如此不合格。
王老爺子眼裏的怒火漸漸的熄滅,望著王東擎的目光,也不複之前那般迫人。
“你真的去見你父親了?”
“嗯,還給他帶去了他最愛的二鍋頭。”
王東擎沉鬱著臉色回答。
“你是有孝心的孩子,是我被老七的事情弄的急糊塗了,說出那番話,不是我疑心你什麼……”
王老爺子麵色閃過悲痛,餘下的話他沒說下去。
王東擎體貼的說:“爺爺著急是應該的,景炎是我們王家的人,他死了,我們作為親人不傷心,那才是沒心肝。爺爺懷疑我,也在情理之中,誰讓我恰好這個時間,不在帝都呢?任何人都會懷疑到我身上。”說著,他抬眸望著王子謙,看似隨意的問了句,“三伯,你說是不是?”
王子謙乍被提起,麵露驚訝:“東擎,我也是剛得知這件事,你怎麼問我?”
王老爺子被王東擎這麼一提,才想起來站在自己跟前的還有王子謙。
東擎去春明島祭拜亡父,這是情理之中,也有不在現場的充分證明。可子謙在這個時間,卻是留在帝都。他剛才隻想著疑心東擎,倒把子謙給落下了。
“老三,你今晚去哪兒了?”王老爺子肅了臉,盯著王子謙問。
王子謙臉色一變,說:“爸,你懷疑我對景炎下手?他是我親侄子,我就是畜生也不能殺了自己的親侄子啊!”
“我問你在哪兒?你跟我扯這麼多沒用的幹什麼?”
王老爺子暴喝,聲音裏已是不耐。
王子謙放棄了為自己辯解,漲紅了臉說:“我在阿喬那裏,從晚上七點鍾到十點鍾,一直在她那邊。爸,你們如果懷疑我,我可以把阿喬叫過來,讓她為我作證。”
阿喬是王子謙的情婦。
他一開始不好意思說出來,是不想當著王家那麼子孫的麵,把自己的私事揭開。
可眼下,自己再不說,隻怕害景炎的事情真的落在他身上了!
王老爺子聽王子謙說完,眉頭擰在了一起:“當時隻有你們兩個人在場?”
“是。”
王子謙回答完,覺得老爺子的語氣有些不對,回味了幾秒,才想出來老爺子這問話裏的意思。
“爸,阿喬雖然是我的情婦,可她不會為我造假。那片小區裏有監控,一定記錄下我去她那裏的情景了……”
王老爺子冷哼:“我就是隨口問那麼一句,你著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