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炎話聽到最後,臉上恢複了笑容,緩緩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貼向顧明珠的耳際,道:“珠珠兒,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我眼光好。那麼多名門千金裏,我唯獨看中了你,是不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緣分?”
顧明珠不著痕跡的躲避了他的親近,端起桌麵的酒杯,嘬了口說:“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在那麼多人中挑中了我?”
王景炎嗬嗬笑了聲:“的確是應該感謝一下。”
他說著,桌子底下的手伸向顧明珠,她穿的是一件開叉到大腿根部禮裙,很容易便能摸到她細膩的腿。
顧明珠心頭一閃而逝的冷意,嘴角卻挽了挽,露出明媚的笑容。
單手將王景炎不規矩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拿開。
顧明珠交疊了雙腿,以防王景炎再次襲擊自己,然後抬眸望著從台上走下來的安老爺子等人,岔開了話題說:“安老爺子身體是不是有問題,等下他來敬酒的時候,我幫你試探一下,你見機行事。”
王景炎被她推開,心頭本來有幾分不悅,可這會兒聽到她提起安家的事情,也顧不得其他了。
“那就勞煩珠珠兒了,事成之後,我定會好好獎賞你。”
顧明珠笑了笑,沒有說話。
安老爺子敬了和安家最親近的幾家後,便朝著王景炎和顧明珠走了過來。
“謝謝你們兩位能來參加清歡和天佑的定親的晚宴,這一杯,我敬你們。”
安老爺子從侍應生那裏接過來一杯酒,一飲而盡。
王景炎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說:“怎麼敢勞安老先生敬我們,我們當小輩的理應敬你才是。”說罷,他舉起酒杯想要回敬。
可他還沒喝下去,安老爺子伸手擋住了他的胳膊,道:“那些酒不夠味兒,這一瓶是我藏了五十多年的女兒紅,景炎,你跟明珠都應該嚐一下試試。”
安老爺子親自拿起侍應生端著的托盤裏的酒,倒了一杯,笑著遞給王景炎。
王景炎遲疑了下,沒有接過酒杯。
他懷疑安家已經知道自己害安墨卿和安老爺子的事情,誰知道安家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在酒裏做什麼手腳?
“景炎是不是不給我老頭子麵子?”安老爺子沉了臉色問。
王景炎笑著,想要推脫。然而就在他開口之前,顧明珠上前一步,接過安老爺子手中的酒杯,爽快的喝了個幹淨,道:“景炎,我知道醫生叮囑你最近不能喝酒,可這一杯是喜酒,又是安老親自敬的,你怎麼能不喝?”
她從侍應生那裏接過酒壺,又斟滿了一杯,遞到王景炎跟前,眨了眨眼睛,說:“你爽了安老的麵子,現在自罰三杯謝罪。”
顧明珠嘴邊沾著淺褐色的酒漬,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模樣。
王景炎心裏的那點遲疑瞬間被打消。
想想也是,安家的人要下手,怎麼會蠢到當著所有人的麵下手?自己真的死在了安家的宴會上,那安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擺脫不了謀害人的嫌疑。
王景炎笑著接過酒杯,言笑晏晏的說了聲好:“好。”
接著,又痛快的喝了三杯。
顧明珠看著他把三杯酒都喝下去,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深厚。
優雅的轉過身,將杯子和酒壺還給安老爺子時……
顧明珠故意假裝跌倒了下,歪向安老爺子,手肘頂住了安老爺子胸口偏向腹部的地方。
王景炎跟她說過,昨天晚上,刀子刺中了安老爺子胸口的位置。哪怕傷口不致命,自己用手肘撞過去,安老爺子也不會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而就在她要撞上安老爺子的時候,斜裏一隻手驀地伸出來,有力的扶住了她的身體。
“顧小姐,小心。萬一摔出了什麼毛病,那就是我們的過錯了。”
淡淡地嗓音,用嘲弄的語氣說出這番話。
顧明珠想再假裝不小心跌倒,已是不可能了。撫著額頭,站直了身體,抬眸看到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的慕洛琛,她笑著說:“不好意思,我不勝酒力,有些頭暈了。安老,沒有衝撞到你吧?”
“沒有。幸好洛琛及時出手,不然,以我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可扶不住顧小姐。”
安老爺子樂嗬嗬的說。
顧明珠知道這兩人一唱一和,一定是看穿了她那點把戲,可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愧疚。反正今晚,不管她做出什麼事情,安家和慕家的人為了大局都不會動自己,更何況是這點小事情。
顧明珠扯了扯紅唇,對站在一旁的王景炎說:“景炎,我看我是有些醉酒了。先不陪著你了,我出去醒醒酒。”
王景炎隻當她是試探失敗,心情不好,道:“要不要我陪著你?”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就行了。”
顧明珠說罷,朝著安老爺子和慕洛琛點了點頭,腳步匆匆的往外走。
王景炎在她離開後,轉眸看向慕洛琛和安老爺子,道:“安老先生,慕先生,你們忙,不用在這裏招待我了,讓我自己一個人待著就成。”
安老爺子本就沒打算跟他繼續說話,聞言轉身離開。
慕洛琛陪著安老爺子一起離開。
……
顧明珠走出宴會大廳,給葉簡汐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顧明珠開門見山的說:“解藥呢?”
“什麼解藥?”
葉簡汐問。
“你們喂王景炎吃下去的毒藥的解藥,我喝了一杯酒。”顧明珠簡明扼要的說。
葉簡汐沒想到顧明珠會喝下那杯毒酒,愣了幾秒,說:“解藥,我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萬一你後悔了,想把解藥給王景炎怎麼辦?”
“葉簡汐,你難道就不怕,我現在就進去告訴王景炎嗎?”顧明珠冷笑。
葉簡汐說:“你不用拿這個來威脅我。我老實告訴你,我真的沒有解藥,不過我知道這種藥,去醫院治療,很容易就能治好,你隻喝了一杯,現在去醫院應該能得到及時的救治。但若是你繼續跟我扯下去,能不能得到救治,那就說不一定了。”
“葉簡汐,你真行……”
顧明珠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話,啪的聲掛斷了電話。
她當然不會告訴王景炎。
可葉簡汐對她如此薄情,以後想再跟她合作,哪怕跪下來求著她,她也不會答應。
顧明珠掐著手心,大步的向著安家門外走過去。
到了停車場,顧明珠找到自己來的時候所乘的車,拿出車鑰匙,想要上車。
然而就在這時……
身後停的一輛車,車門忽然打開。
緊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笑意響起:“明珠,為了擺脫景炎,連毒酒都能喝下去。你真的有那麼厭惡他嗎?”
顧明珠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到王東擎坐在車裏,俊美的臉上一半留在燈光下,一半匿藏在黑暗裏。
心突的跳了下,手裏的鑰匙差點脫手掉在地上。
等回過神來,顧明珠低喝:“王東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來,都跟鬼似的嚇人?”
王東擎輕笑了聲,說:“還有心思跟我爭執,看來毒藥還不夠猛烈。我應該再晚一些出場,等毒藥藥性發作了,再出手救你,那樣更能顯得我形象偉岸些。”
顧明珠懶得跟他廢話,握緊了鑰匙,準備打開車門。
可王東擎顯然不準備錯過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從車裏微探出身,攬住她的腰,輕輕的往後一拖,便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顧明珠掙紮著要擺脫他。
王東擎輕而易舉的壓製了她的動作,抱著她坐回了車裏,然後不緊不慢的關閉了車門。
“開車,去醫院。”
不疾不徐的聲音在車裏響起,司機立刻發動了車子。
顧明珠想再下車,除非跳車。
顧明珠還沒瘋到要跳車的程度,放棄了掙紮,撥開王東擎放在自己腰間灼熱的手掌,想坐到隔壁的座位。
可剛支起身體,王東擎稍微用力,將她再次扯回了自己的懷裏。
淡淡地鬆木香夾雜著獨屬於男人的雄性味道湧入鼻子,顧明珠麵露慍色,大力的推開王東擎的手,道:“王東擎,你放尊重點。”
“隻是跟你開個玩笑,怎麼這麼嚴肅?”
王東擎笑著放開手。
顧明珠爬到旁邊的座位,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王東擎望著她一連戒備的樣子,單手撐在車窗上,嘴角噙著笑意說:“我是豺狼虎豹嗎?讓你這麼避之不及?”
顧明珠閉目養神,沒有說話,心裏卻道:你們王家的男人,哪裏隻是豺狼虎豹?用豺狼虎豹來形容,未免侮辱了這四種動物。
王東擎又自言自語的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
顧明珠不知道是藥性發作了,還是別的,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心頭莫名的來了怒氣,睜開眼睛,說:“你們王家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勾搭女人,讓她們對你們死心塌地?”
“什麼意思?”
王東擎下頜輕揚。
“明麵上的意思。之前王景炎想對付安家,勾搭了醫院裏一個叫俞錦的護士。如今,你想對付王景炎,千方百計的想勾引我,不就是想讓我為你死心塌地的賣命嗎?”顧明珠嘲弄的笑著說,“王六少爺為了對付自家兄弟,還真是夠賣力的。哪怕到最後一刻,也不忘記繼續演完最後一場戲。”
“是不是,非得等著王景炎的死訊傳到王家,你才肯放過我?還是……你這麼費盡心思的勾引,是怕我把你陷害王景炎的事情告訴王老爺子?你放心,這件事我也有份參與,不會那麼蠢,去王老爺子麵前去揭發。今晚一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繼續做王家的繼承人,而我會回A市……”
話說到一半,坐在對麵的王東擎陡然傾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