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醫生這廂還在檢查。
慕洛琛快速洗漱完畢,趕來了這邊。
看到容子澈昏了過去,他問:“打暈了?”
“沒,用的麻醉針。”葉簡汐回答。
慕洛琛下頜微微點了下:“徐醫生,定時給他注射鎮定劑,回到A市之前,我不想有任何亂子。”
徐醫生想說,用多了鎮定劑,於身體不好。但回過頭,和慕洛琛對上目光,便明白這是他的決定,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就沒把這話說出口。
葉簡汐聽到慕洛琛的話,卻是眼皮子一跳,胸口的氣血止不住的翻騰了起來。
裴娜皺眉,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可還是開口問:“要回A市了?那如意的事情怎麼辦?”
問話時,她目光一轉也不轉的望著慕洛琛。
慕洛琛神色未變,走到簡易的單架前,從容子澈的口袋裏,翻出那串珊瑚珠串,轉身呈現到裴娜跟前:“千餘山山穀裏有一群狼,這串珊瑚珠串,是在那裏發現的。我想,你應該比我跟子澈,更熟悉這串珠串。”
裴娜在看到那串珊瑚珠串,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她顫抖著手,拿過那串珊瑚珠串。
在看清楚珠串的尾部,刻著的“溫”字,身體的力氣,在瞬間被抽的幹幹淨淨。
無力的抵在帳篷支柱上,手大力的抓著珠串,低聲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串珊瑚珠串,是她為了保如意和簡汐平安,才去向佛寺求的。最後,竟然成了印證如意死亡消息的憑證!
這讓她怎麼接受?
裴娜抓著珠串的手,用力越來越大,珠串承受不住力氣被扯斷,紅色的珊瑚珠子頓時四散開來。
其中那顆刻著“溫”字的珠子,骨碌滾到葉簡汐腳邊。
葉簡汐看著腳邊那顆珠子,靜立了許久,緩緩地蹲下身,將那珠子撿起來。
眼睛定定的望著那個“溫”字。
溫熱的液體衝出眼眶,酸澀的難以忍受。
慕洛琛看著無聲落淚的兩人,眸色微沉。並非他狠心,而是如意已經死了,他們所有人都應該早點接受事實。隻有這樣,才能重整旗鼓,早點為如意討回公道。
……
另一邊。
唐南楓躲在帳篷裏,看到唐南澤進來,問:“三哥,慕洛琛他們找出來什麼了嗎?”
她聽到慕洛琛和容子澈回來的消息,就被安排躲在帳篷裏了。
心急火燎的等了這麼久,她幾乎按耐不住要衝出去,親自問問了。
唐南澤走到唐南楓的帳篷裏,開始把她的衣服往行李箱裏裝。
唐南楓起身拉住他,“哥,你為什麼沉默?你說話啊!是不是四哥他……是不是四哥他……”
唐南澤心頭正是氣惱的時候,聽到她提起唐南適,猛地把所有的行李掀翻:“是!他們已經找到了遺物,所以才提前回來,我們不用再白忙活,找南適的遺物了!現在容子澈恨我們唐家的人入骨,你都知道了,能離開這裏,回帝都了嗎?”
唐南澤被他突如其來,提高的聲音嚇到。
怔怔的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唐南澤吼完話,心頭湧起懊惱。
他並不想對南楓發火,這段時間,南楓受到的責備已經夠多了,他再說除了增添她的愧疚心,還能有什麼用?
“三哥,原來你也怪我,害死了四哥嗎?我已經知道了錯了,如果能交換,我倒寧願死的是我,而不是四哥。”
唐南楓淚光湧出來。
唐南澤的肩膀耷拉了下來,語氣緩和道:“我沒怪你的意思。隻是擔心你的安危,南楓,南適已經出事了,你不能再出事了。現在容子澈和慕洛琛都回來了,我讓一支小分隊,帶你離開班戈。你回帝都那邊吧,其他的事情,我會去處理。”
唐南楓沒親眼看到唐南適的遺體,不想離開。
可她還有什麼臉留在班戈?
她已經害死了四哥,不能再連累三哥了。
默默地低頭,流淚了一會兒,唐南楓點了點頭:“好,三哥,我離開。”
唐南澤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南楓,我是為了你好,別怪我。”
“我沒怪三哥。”
她怪的隻有自己。
唐南澤要送走唐南楓,動作很迅速,他不能給慕洛琛反應的時間,所以立刻撥了一支小分隊,讓他們假借護送傷員的名義,護送唐南楓走。
未免容、慕兩家的人起疑心,他甚至沒有親自去送她。
等接到消息,說唐南楓已經離開了。
唐南澤無力的坐在了床上。
在懸崖邊上發現衣服碎片時,他總抱著希望,覺得南適沒死。
可現在容子澈和慕洛琛說,發現了遺物。
無疑將他最後的一絲希望粉碎。
南適真的死了……
永遠留在了千餘山的腳下……
唐南澤心裏不舒服,像是有人朝著心髒打了一悶棍,又悶又疼,連喘口氣都覺得疼。
……
晚上,六點多。
漆黑的夜色降臨,阿格蘭山區連綿的山脈在夜色的籠罩下,如同一群匍匐的龐然大物,令人望而生畏。
唐南澤走出營帳,外麵的燈已經被打開,刺白的光將整個營地照的明亮如同白晝。
唐南澤在營地裏轉了一會兒,最後朝著慕洛琛等人駐紮的地方走了過去。
慕洛琛說過,要把南適的遺物送回來的。
可到現在,也沒什麼動靜。
唐南澤怕他們,因為南楓害死溫如意的事情,心生怨恨,而不肯把遺物交給他。
一個人走到慕洛琛的帳篷前,唐南澤認出來周文達是經常跟著慕洛琛的人,問:“慕先生呢?”
周文達早接到了慕洛琛的吩咐,這會兒見唐南澤來了,說:“唐先生,跟我來。”
領著唐南澤到容子澈的的帳篷跟前,周文達掀開帳篷,請他進去。
唐南澤一進去,便看到了葉簡汐和裴娜也在,臉色不由得緊繃:“我來拿南適的遺物,慕先生,看在南適是為了救如意而犧牲的,請把他的遺物交給我,我好讓他入土為安。”
裴娜頂著兩個紅腫的眼睛,道:“想要遺物,可以,把唐南楓交出來!”
唐南澤瞥了她一眼:“南楓沒在這裏,我下午的時候,已經把她送回了帝都,你們想找她,就去帝都找吧。”
“你騙人!我中午的時候,明明還看到她!”
裴娜指著唐南澤,橫鼻子豎眼。
唐南澤坦然道,“裴小姐不相信,盡可以在營地裏搜,能搜出來南楓,我就把她交給你處置。”
“你說的是真的?”
葉簡汐插話。
唐南澤點頭,“當然是真的,君子一言,千金不毀。可如果裴小姐,搜不出來人,那裴小姐以後見到南楓,也不能再為難她。”
裴娜猶豫了下,扭頭看向葉簡汐。
葉簡汐嘴角勾起冷笑,道:“好,一言為定。”扭頭,看向裴娜,葉簡汐又道:“裴娜,我們出去抓人。”
裴娜跟著葉簡汐走出去。
唐南澤看著兩人出去,眼裏浮起一絲嘲諷,斂了這抹嘲諷,他轉眸看向慕洛琛,“慕先生,她們兩個女人亂攙和,難道你也要跟著攙和嗎?我相信,慕先生不是那麼拎不清的人。”
“唐三先生覺得她們是亂攙和,可我不覺得。”
慕洛琛淡淡地說,語氣裏滿是維護之意。
唐南澤眉心微皺,有些不耐煩,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維護南楓,那是因為南楓是他親妹妹,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一起相處了二十幾年。
可慕洛琛呢,為了一個溫如意,他老婆的朋友,就跟唐家的人為敵,值得嗎?
心裏煩,唐南澤也沒說出來。
南楓這個時候,差不多都登機了,諒她們把整個營地翻個遍,也找不到人。
既然找不到人,那他們就要遵守約定,以後都不再找南楓的麻煩。
慕洛琛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的敲打著桌麵。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從六點轉眼到八點鍾。
唐南澤走到帳篷跟前,往外看了一眼外麵,葉簡汐和裴娜帶著人,把營地鬧騰的天翻地覆。
差不多快搜完了。
可還沒有罷手的意思。
唐南澤說:“慕先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還沒搜出來人,你們應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不急,不急,不是還有幾個帳篷沒搜完嗎?”
慕洛琛淡然地說。
唐南澤的眉頭快擰成了蚯蚓,但還是耐著性子等。
兩個小時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分鍾。
……
又是二十多分鍾過去,眼看著最後一頂帳篷要搜完。
唐南澤要再開口時,卻聽到外麵忽然傳來嘈雜聲,他順著那群亂糟糟的聲音看過去,便看到葉簡汐和裴娜,拖著一個捆得跟麻花似的人,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那被捆著的人,不是南楓還有誰?
唐南澤臉色瞬間黑的跟碳似的,站起來衝出了帳篷,“你們、你們……”
“唐三先生,現在我們把人找到了,想必唐三先生也不會毀約。”
裴娜眼睛裏滿是捉弄人之後的惡趣。
“娜娜,唐三先生說了,君子一言,千金難毀,又怎麼會食言?”
葉簡汐在一旁附和。
唐南澤被一唱一和的兩人,氣的臉色越發的黑。
裴娜看著他臉色難堪的模樣,心裏卻是暢快到了極點。他以為他把唐南楓偷偷地送走,他們不知道?
從他把唐南楓送走的那一刻起,慕洛琛就派了人盯著唐南楓一行人。
最後在半道,把唐南楓劫了回來。
剛才她跟簡汐搜索,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著慕十三把唐南楓押回來!
現在唐南楓落在他們手裏,唐南澤親口說的話,任由她處置。
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再難收回!
她現在要好好的想想,怎麼讓唐南楓這個大小姐,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