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別動洛琛,不然……”
“不然你不會放過我,會把我五馬分屍,淩遲處死?還是會把我丟給一堆野狗咬死,讓我死了連堆骨頭都不留?容子澈,你真以為,你的威脅對我有用?別忘記,你爺爺的命,現在掌控在我手裏!還想替慕洛琛說話,你先顧全你自己吧!”
顧明珠打斷他的話。
容子澈到嘴邊的話,被她盡數堵了回去。
惡狠狠地盯了她好一會兒,大步的離開,沒有任何留戀。
顧明珠看著他開著車消失,臉上一直強撐的笑容消失,拂開警衛的手,彎腰再次吐了起來,吐得胃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才難受的站起來。
擦去嘴角殘留的東西,她低聲道:“容子澈,你在乎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沒在乎過我?”
葉簡汐起來後,才得知容子澈昨晚半夜就走了。
看著溫如意平靜的神色,想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便沒有問。
因為無論如意做出什麼決定,最後她都會知道。
用過早餐,周文達通知慕洛琛公司裏有事情,兩人匆匆的走了。葉簡汐坐在客廳裏,休息了會兒,便接到了羅素打過來電話,催促她回醫院檢查。
葉簡汐這才想起來,自己跟羅素約定的三天時間已經到了。
跟她保證自己一定會回去,葉簡汐掛了電話,讓郭嫂送天佑和天寶去幼兒園,而後讓文清收拾下東西,準備回醫院。
差不多要出發的時候,溫如意站起來說:“我跟你一起去。”
唐南適也在仁和醫院,不過是不同的住院區,她要過去看看唐南適。
葉簡汐想了想,點頭答應。
一路避開敏感話題,說說談談的到了醫院,葉簡汐跟溫如意分別,去羅醫生那裏檢查。
都是一些常規的檢查,檢查過之後,羅素說她傷口愈合的很好,再過半個月,就可以拆線了。
葉簡汐聽了鬆了口氣,之前羅素說,她的傷口最起碼要兩個月,才能拆線。
現在能提前一個月,對她來說,實在是難得的好消息。
羅素見她這樣,笑著打趣:“可別以為,還有半個月拆線,你就能可著勁折騰了。你這身子,就是一個破碎的娃娃重新縫合起來了,你再像以前那般折騰,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你。”
“我哪有羅醫生說的那般不聽話?”
葉簡汐道。
羅素知道自己爭辯不過她,搖了搖頭,又叮囑了她一番。
無非是讓她好好休息,少操心……
這些話她幾乎每天都說幾遍。
葉簡汐聽得都能背下來了,可還是耐著性子聽,羅素給她的感覺,像母親給她的感覺。
她喜歡聽羅素絮叨。
羅素囉囉嗦嗦說了一通,讓文清待她去休息。
從診室裏出來,文清乖乖的推著葉簡汐,往病房的方向走。
葉簡汐想去看看唐南適那邊情況怎樣了,可想到唐南楓也不會讓她過去,猶豫了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到病房,葉簡汐躺在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讓文清打開了電視,挑選了一部美劇《越獄》,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
看了沒一會兒……
困意上來了,葉簡汐倚靠在床頭,抱著被子,漸漸的合上了眼睛。
睡夢裏有些不踏實,總覺得意識一半是清醒的,一半是昏睡的。
不知道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到了一個房間,那房間黑乎乎的沒有丁點光線,也沒有任何聲音,像是時間都停止了般。
在黑暗中,盲目的摸了了很久……
她終於摸到了一扇門,用力的推了幾下,那扇門忽然打開,然後眼前出現了一絲的光亮。
光亮中有個小女孩蜷縮在那裏,嚶嚶的哭泣著。
葉簡汐看著那個女孩子,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仔細想著自己在哪裏見過她。
可想來想去都沒想到。
而在思緒被拉回來的刹那,她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那個女孩子跟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米。
她能看清楚,女孩子的裝扮,烏黑的頭發編成了兩個小辮子,小辮子的末端,別了兩個櫻桃模樣的飾物。她身上穿著白色亞麻的小裙子,腳上穿著白色的蕾絲邊的小襪子,還有一雙紅色的小皮鞋。
女孩子一直在哭泣,小小的雙肩一聳一聳的。
葉簡汐覺得有些心疼,伸手想要撫慰她的肩膀,可在她碰觸女孩子的刹那,一隻手穿過她的身體,先一步撫摸上了女孩子的頭發。
葉簡汐嚇了一跳,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隻見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衫,手修長而幹淨,手腕上有一道交叉的傷疤,那形狀像是一片簡易的楓葉,又像是一柄歐洲顧老騎士所配的長劍。
順著他的手腕網上,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他長得什麼模樣。
但看不清他的模樣,因為他的臉上始終籠罩著一層霧氣。
在她認真觀察的時候,那人‘穿過’她,抱起來那個女孩子。
“小乖乖,你怎麼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替你教訓他們好不好?”
雌雄莫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簡汐退後了一步,看著眼前一高一低的兩個身影,腦子越來越沉,像是有什麼要從記憶裏突破而出。
“好,哥哥,你幫我教訓他們。”
“不許叫哥哥,要叫叔叔,知道了嗎?”
“不要,我就要叫哥哥!”
“好吧,叫哥哥就叫哥哥吧,由著你喜歡……”
……
隨著兩人的對話,腦子越來越多的東西浮出來,一起在腦海裏輪番呈現,大腦漸漸的承受不住那些蜂擁而至的記憶。
眼前驀地一暗,身體跌入了黑暗中。
身體不停地墜落,黑暗仿佛沒有邊際。
那種失重的感覺,讓人害怕的想要尖叫,可她張開嘴,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隻能由著自己在黑暗中不停地墜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終於停了下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刺白的光湧入眼裏,難受的想要落淚,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手,阻擋那些光線。
但手抬不起來,身體根本沒辦法動一下。
隻有眼睛能看到周圍的一切。
有醫生,有護士,還有滴滴答答鳴響的儀器……
她正在觀察著周圍,小腹那裏忽然穿來一陣刺痛的感覺。
“簡汐用力,再用力些,孩子就能出來了……”
孩子?
什麼孩子?
腦海裏滑過幾個疑惑的念頭,疼痛卻再次排山倒海的湧上來,讓她根本沒有力氣去想其他的。
接下來,不停地有人在她耳邊說,讓她用力。
她感覺自己快要疼死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哇哇的哭聲,她想終於生下來了。
可在這個時候,又有人說……
“還有一個孩子!”
緊接著,疼痛再次襲來。
不知道忍耐疼痛了多久,終於那道聲音又說……
“孩子都生下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葉簡汐疲憊到了極點,緩緩地閉上眼睛,想要沉睡過去。
但就在她意識模糊時,有人握住她的手,說:“簡汐,醒醒,你看你的孩子生下來了,你的女兒長得多像你。”
雖然很想很想睡覺,但那一刻不知怎麼的她還是扭過頭去去。
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雙有力的大手裏,那雙手的手側,有一道傷疤。
她注意到那道傷疤,頓了下,覺得那傷疤像剛才看到過的。
她想要去看。
但身體實在疼痛到了極點,連探探身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努力了幾下,沒有看到,她放棄了,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上。
看著小小的孩子,她滿心的喜悅。
但漸漸的察覺到了不對,因為孩子一直沒有任何聲息。
她瞪著眼睛,想要看到她哭一聲,或者叫一聲。
可沒有……
心裏漸漸的往下沉,她掙紮著想要起來摸摸孩子。
但在她碰觸孩子之前……
那雙手的主人,忽然把孩子交給了一個護士:“孩子沒有氣息了,把孩子帶走,好好的安葬,不要讓她看到。”
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被帶走,絕望的感覺忽然溢出來,她猛地掙紮著坐起來,朝著那護士的身影喊……
“不,不要抱走我的孩子,讓我看看她!”
……
“少奶奶?少奶奶?”
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葉簡汐驀地睜開眼睛。
有那麼一刻,她眼前一片白霧茫茫,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是憑著本能去抓住身邊的東西。
文清被她緊緊地抓住手腕,擰著眉頭問:“少奶奶,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沒事,我在這裏,不管是什麼噩夢,都別害怕。”
文清安撫著葉簡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葉簡汐還睡的好好的,忽然就拚命的掙紮了起來。
那模樣像是被奪走了最重要的東西。
掙紮了沒多會,她哭著坐了起來哭了起來,嘴裏說著什麼。
文清聽不懂她說的,但還是決定把她喚醒。
葉簡汐漸漸的看清楚了周圍,注意到自己在醫院的病房,沒有在生孩子,心裏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莫名的心痛。
夢裏,被眼睜睜的奪走孩子……
讓她有種滅頂的窒息感。
抓著衣領,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葉簡汐擦去眼角的淚水,說:“我沒事,文清,麻煩你幫我倒一杯水。”
“是,少奶奶。”
文清轉身去倒水。
葉簡汐抬手摸了摸額頭,夢境都是顛倒的,她夢到自己的孩子‘沒了’,預示著現實裏,她不久會找到自己的孩子。
是……
一定是這樣的……
不要多想。
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葉簡汐接過文清遞過來的水,咽了好幾口。
一杯水喝完,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終於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