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放下,決定報複容子澈,依著顧明珠的性子,也不應該把杜房明放出來,牽扯到如意。
兩者都有嫌疑,但都有不充分的地方,所以也或許是別的人,在暗中在搞鬼。
葉簡汐深知,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隻怕一時半會兒查不清楚。
眼下隻能先等唐南適醒來了。
慕洛琛聽了她說的話,沉思了片刻,沒有急著下結論:“這件事,我會讓人去調查,等有了證據,再下結論,你先別多想。”
“嗯。”
葉簡汐微微的點頭。
……
掛在牆上的鍾,滴滴答答走到四點鍾。
容子澈倚靠在牆上,看著急救室頂頭那盞紅色的燈熄滅,艱難的咽了口氣,胸腔內猶如炸裂般的疼。
母親剛從急救室裏出來,爺爺就被推了進去。
他根本脫不開身。
他想立刻去找如意,跟她完成最後的儀式,可現在……
爺爺在急救室裏,生死不明。
他怎麼走的開?
容子澈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地我成了拳頭,手腕處有一道明顯的傷痕,那道傷痕是剛才老太太看到他來醫院,手上的戒指劃出的傷口。
他沒讓護士處理傷口,現在那道傷口還在流著血。
嗒……嗒……
一道血珠,順著皮膚緩緩地流下,濺落在地板上。
鮮豔的顏色,讓人聯想起不詳的感覺。
兜裏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容子澈伸手拿手機時,手背上的血沾染在白色的襯衫上,他煩躁的擦去那些血珠,然後接通了電話。
容淑芬扶著容老太太走到急救室跟前。
看到容子澈在打電話,冷笑了一聲,附到老太太的耳邊說,“媽,你看他,我爸在裏麵搶救,他非但不擔心,還有空閑時間在那裏跟別人打電話。這要是換成溫如意在裏麵躺著,他哪裏會這麼鎮定?我早說了,咱們家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你們都還不信,現在被我說中了吧。為了一個女人,自己所有的親人都不要了……”
聽到淑芬絮絮叨叨,容老太太的心更加的窒息。
今兒早,老頭子醒過來,嚷嚷著子澈要結婚了,他還沒準備禮物。非要回家,給未來的孫媳婦準備禮物。
他腦子那個時候,已經不怎麼清楚了,隻記得這一件事。
誰都攔不住。
最後隻能由著他離開,可沒想到他連醫院都沒出去,隻走到樓梯口,又暈厥了過去。
從三樓摔了下去,撞到了腦袋。
好不容易把傷口縫合,又吃下藥,安靜了下來。
偏偏容子澈又在這個時候過來,一同來的還有傅音那個喪門星。
要不是他們再次刺激到了老頭子。
他根本不會進急救室!
容老太太心裏對容子澈最後一絲親情,被憤怒和失望掩埋,她現在一心隻想把容子澈趕出容家,不想再留他半會兒。
一步步走到容子澈跟前,容老太太沉著臉,毫不留情的說:“你還在這裏幹嘛?是不是覺得害的容家的人不夠?準備再多害幾個人?容子澈,你別忘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容家的人了,你情願為了那個賤女人,而拋棄家裏所有的人!我們容家要不起你這尊大神。現在,請你離開,不然我就叫人把你趕出去!”
“就是,就是,容子澈,你別在這裏,再礙眼了!是你自願放棄容家人的身份,現在就別死乞白咧的賴著不走!”
容淑芬立刻幫腔,她就是要把他趕走。
隻有他走了,容家才會落到房明的手裏!
容淑芬巴不得容子澈離容家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別回來!
容子澈聽著電話那邊說的話,眼睛死死地盯著容淑芬,怒意盡釋放出來,漸漸的他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
容淑芬被他盯的有些害怕,磕磕絆絆的開口:“你、你這麼凶狠的看著我幹嘛?難道我說的不對?是你自己願意放棄……”
“杜房明在哪裏?”
話從齒縫裏蹦出來,容子澈猛地掛斷了電話。
容淑芬嚇了一跳,房明出來的事情,她牙根沒和任何人說。
子澈是怎麼知道房明已經出來了?
難道房明惹事了?
想到這,容淑芬的心突突的跳起來。
不想回答容子澈的話,她想要躲到容老太太的身後。
可還沒來得及,便被容子澈伸手一把抓住。
下一刻……
整個人被容子澈拉了過去,衣領勒住了脖子,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容老太太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上前走兩步,揪住他的胳膊,哭罵:“你放手!你要勒死你姑姑嗎?容子澈,你是不是要把家裏所有人都殺了,你才甘心?”
容子澈用力的推開容老太太,再次暴喝:“杜房明在哪裏?”
他的麵上青筋暴起,像是從地獄爬上來凶悍的惡鬼,隨時會把人剝皮拆股。
容淑芬嚇得直哆嗦,“我、我怎麼知、知道房明在哪裏?容子澈,你別欺人太甚!你、你有本事,就、就打死我,否則……”
她話還沒說完,容子澈便高高的舉起了拳頭。
眼看著他拳頭要砸下來,容淑芬尖叫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
急救室門口的門,哢嗒一聲打開。
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出。
容子澈揚在半空中的手,僵硬在那裏,沒有落下也沒有收回去。
容淑芬渾身冷汗直流,大氣不敢出一聲。
“你給我放開淑芬,你再敢動她一下,我就死給你看!”容老太太站起來,去拉容子澈。
容子澈猛地把容淑芬推開,看著她撞在牆上,痛的臉扭曲在一起。
他冷冷的道:“杜房明的事情,我不會就那麼算了!你最好保佑他躲得好好的,否則讓我看到他,我會要了他的命!”
話說完,容子澈朝著容老爺子走過去。
容淑芬腦子撞的嗡嗡的叫,手肘也疼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捂著自己的胳膊站起來。
對上老太太關切的麵容,容淑芬簌簌地往下掉眼淚。
容老太太看著她被撞得青紫的胳膊,又心疼又生氣的問:“子澈剛才說的那番話是幾個意思?房明不是還在監獄裏嗎?他跑出來了?我怎麼沒聽到你跟我說?”
“媽,我敢跟你說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子澈有多恨房明,爸又那麼偏心。要是讓他們知道,房明出來了,還不得把我跟房明一起宰了?”容淑芬可憐兮兮的說。
“那你也不該瞞著我。”容老太太氣消了一些,“那房明是怎麼出來的?他現在在哪裏?”
“房明……是我托人撈出來的,現在他在杜家住著。等改天有時間了,我帶他來看看你。”
容淑芬含糊的說。
容老太太聞言,點了點頭,“你也太著急了,等子澈走了,再把房明弄出來也不遲。”
“我都等了四年時間了,媽,你能讓我還再等嗎?我等不了了。”
容淑芬抹著眼睛哭。
容老太太歎了一聲氣,不知不覺房明都進去四年時間了,她都快忘記他長得什麼模樣了。
雖然不讚成女兒的做法,但想想都是做父母的,她又怎會不了解女兒的心?
“讓他小心著些,你也知道,他當初做的那些諢事,子澈為了溫如意什麼事情都能做,現在他知道房明突然出來了,不會那麼輕易地了事的。”
“媽,我知道。”容淑芬頓了下,小心翼翼的說:“還有,媽,你也看到了子澈剛才的態度,他根本沒把我放到眼裏,到時候,他要欺負我們母子,你幫著我些,我真的怕他……”
“你不說,我也會護著你。有我在,我看誰敢動你?”
容老太太麵色肅然。
“我就知道媽,你對我是最好的。我們先去看爸吧。”
容淑芬擦幹了眼淚,眼底沒有了半分的苦惱。
容老太太點頭。
兩人朝著病房走過去。
病房裏……
容子澈聽醫生說的話,渾身的力氣都在刹那被抽幹抽盡。
腦萎縮中期。
能治療好,人也不能再過度勞累。
若是治療不好,這輩子都會癡癡顛顛,連生活都無法自理。
來醫院之前,他以為母親是在說謊,可沒想到是真的。
這怎麼讓他接受?
爺爺戎馬一生,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偏偏讓他得上這麼磨人的病?
他想象不到,爺爺癡癡顛顛,認人都無法認出的模樣。
容子澈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握住老爺子的手,眼底是難掩的痛楚,僅僅是一段時間沒見,爺爺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憔悴了很多……
如果不是他,脫離了容家。
爺爺或許不會那麼辛苦,也不用承擔下一切。
是他,把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全部推給了爺爺。
是他害了爺爺……
可爺爺哪怕在神誌不清的時候,依然記得他,今天要跟如意結婚。
內疚不斷的湧上來,容子澈感覺自己在被不斷的拉入無底的深淵。
哢嗒……
房間的門被打開,容子澈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見是容淑芬和容老太太走了進來,他瞬間收斂了麵上所有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容老太太原本理直氣壯的,可現在看到容子澈,不由得有些氣短,呐呐了好一會兒,說:“子澈,房明的事情,我已經聽淑芬說了。他原本就不用判那麼重的刑法,是你們不肯放過他,才讓他在監獄裏呆了那麼久。現在人出來了就出來了,你別再犯軸,讓家裏人難做。你爺爺還在病床上躺著,你也不想他再為家裏的事情煩心吧?”
容子澈聞言,腦子裏的怒火騰的一下躥了起來,他恨不得立刻抽兩個人。
杜房明是強奸犯!
無論判多重都是應該的!
她們想把杜房明放出來,他不會允許!
這些話原本要脫口而出,可容子澈忍了又忍,最後麵色近乎平靜:“奶奶,你好好照顧爺爺,我處理完事情,再過來看他。”
說罷,容子澈起身往外走。
經過容淑芬的時候,他速度太快,衣服刮起一陣冷峭的風。
容淑芬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老太太那番話,是她讓老太太說的,為的就是平息容子澈的怒火。
子澈沒再發火,明明是她期望的。
可為什麼她覺得,更冷了呢?
容淑芬心裏不安,開口叫了一聲容子澈,想要再勸勸他。
可容子澈回頭,一記冷光殺過來。
硬生生的把她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