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亞見狀,抽身而退,到了黑子近前,把他從地上拉起,急聲說道:“快走!”
黑子站起身形,看看迎麵而來的眾多薩爾人,再看看被堵在閘門內的眾多薩爾人船隻,他推了烏亞一把,說道:“你先走,我擋住他們!”
如果他倆此時都跳海,讓薩爾人直接衝到絞盤近前,他們可以轉動絞盤,拉起閘門,讓營地裏的薩爾人船隻統統追出去。
隻他們三個人駕駛的船隻,又如何能快得過這麼多薩爾人駕駛的船隻?一旦被追上,他、烏亞,甚至連同酋長在內,誰都跑不了。
所以,必須得有一個人留下來,擋住薩爾人。
烏亞渾身是血,已經身負重傷,他相擋也擋不住。
見黑子讓自己走,他要留下,烏亞急聲叫道:“要走一起走!”
黑子再次狠狠推了他一把,大吼道:“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薩爾人已經衝到近前,黑子迎了過去,與薩爾人戰到一起。
烏亞揮刀砍殺一名衝到自己麵前的薩爾人,感覺自己確實支撐不住了,他叫道:“黑子,你快一點!”
“放心吧!”
烏亞再不耽擱,縱身從寨牆上跳了下去。
噗通!
烏亞落水,等他浮出水麵時,秦沐恩正好駕駛帆船過來。
秦沐恩將烏亞拉倒船上。
兩人坐在船裏,邊喘著粗氣,邊舉目望向寨牆頂上,喊喝道:“黑子!快下來!”
與薩爾人激戰的黑子,根本沒有跳海的打算。
他大聲喊道:“酋長快走!我能為酋長而死……值了!”
聽聞這話,秦沐恩和烏亞臉色同是一變。秦沐恩騰的一下站起身形,將插在小腹處的箭矢拔掉,他捂住傷口,厲聲喝道:“你立刻給我下來!”
“不擋住薩爾人,我們誰都走不了!”
黑子手持雙斧,擋住迎麵砍來的石刀,另隻手裏的石斧向外一揮,沙,一名薩爾人的喉嚨被劃開,血箭噴射。
“黑子本是奴!酋長不以我出身卑微,視我為戰士,還賜我名字,黑子這輩子報答不完,下輩子再報酋長的大恩大德!”
他手持雙斧,向前劈砍。對麵的薩爾族女人橫刀招架。當啷!石刀被石斧砸落在地,石斧的鋒芒深深嵌入她的頭蓋骨。
不過斜側裏刺來的石矛也紮進黑子的小腹。
黑子回手一斧,把持矛的薩爾人砍倒在地。
“酋長快走!不要讓我白白犧牲!能為酋長戰死在戰場上,這是黑子莫大的榮耀!”
下麵的秦沐恩和烏亞看不清楚寨牆上具體的戰鬥情況,隻能看到一道道的血箭在噴射,以及石器之間的碰撞聲。
秦沐恩和烏亞緊咬著牙關,指甲都嵌入到掌心的皮肉裏。
黑子跟隨秦沐恩的時間並不長,平日裏呆頭呆腦的,秦沐恩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如同個沒有思想的機器人。
可就是這麼木訥的一個人,在生死關頭,能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自己。
秦沐恩很少會哭,哪怕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他也能咬緊牙關堅持住,但此時,他眼圈濕紅,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
他從未沒把黑子當成奴隸,當成自己的仆人,黑子和烏亞一樣,都是他的夥伴、戰友,現在讓他扔下深陷重圍的戰友,他做不到。
可是讓他去救出黑子,他更做不到,那扇落下的閘門,已經將他隔離在營地之外。
烏亞回過神來,拉住秦沐恩的胳膊,急聲說道:“酋長,快走!我們已經救不回黑子了!”
秦沐恩一動沒動,盯著麵前的閘門,一字一頓地問道:“烏亞,你還能戰嗎?”
烏亞忍不住哽咽出聲,他不懼死,但他不能讓酋長死。
酋長一旦死了,而且還是被薩爾人殺死的,那麼雅克族全族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他急聲說道:“酋長,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們得趕快走!”
秦沐恩的手指縫隙中滴出血珠,他凝聲說道:“我不想走了,我隻想與薩爾人決一死戰!”說話時,他凝視著閘門,眼中閃現出駭人的精光。
他是個極度理性的人,但此時此刻,他也罕見的喪失了理性。
“酋長不走,黑子就白死了,我們……我們雅克族也……也全完了……”說到最後,烏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嗚地大哭起來。
看著坐在船裏,痛哭流涕的烏亞,秦沐恩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鮮血順著他的指尖向下滴淌。
他沒有再說話,舉目望向寨牆的頂部,過了片刻,他撿起一支船槳,扔給烏亞,而後,將船裏的船帆抱起,插在船底的卡槽裏。
他扯動繩索,將船帆升起,然後控製著船帆的角度,讓船隻向惡魔島的北部行駛。
烏亞止住哭聲,看著操作帆船的秦沐恩,愣了片刻,急忙把船槳拿起,拚命地劃著海水。
秦沐恩一邊控製著船帆,一邊望著越來越遠的寨牆,幽幽說道:“我們……一定會打回來的!”
他二人乘坐著帆船,一路行駛到北方營地的海邊。
當他們到時,正趕上加利丹帶著雅克族的漁民和戰士向船隻上撤退。
他們來惡魔島時乘坐的船隻不是大船,也裝不下他們這麼多人,正在人們盡力向船上擠的時候,剛好秦沐恩和烏亞駕駛者帆船趕到。
眾人見狀大喜,加利丹、米米帶著數名漁民,急匆匆登上帆船。
而後兩艘船隻一同駛離惡魔島。
船隻行出三十多米遠,黑壓壓的薩爾人才追至海邊,看到乘船而逃的秦沐恩等人,薩爾人一個個氣得暴跳如雷,有些人投擲出石矛,有些人射出箭矢。
但無論是投擲的石矛還是射出的箭矢,都已打不到秦沐恩等人,紛紛落入海水當中。
望著在海邊氣急敗壞直跳腳的眾多薩爾人,米米喜笑顏開,興奮道:“這回,薩爾人真的是要被氣死了!”
秦沐恩和烏亞都沒有接話。
加利丹收回目光,看向他二人,身子猛然一震,急聲問道:“酋長,你受傷了?”
烏亞受不受傷,傷勢重不重,他不關心,但酋長受傷,這可不是件小事。
聽聞他的話,米米也注意到秦沐恩和烏亞都是一身的血跡,尤其是烏亞,渾身上下,血跡斑斑。
她掃視一圈,沒有發現黑子的身影,她下意識地問道:“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