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倫怒極而笑,大聲質問道:“這些外族人,是大哥你找來的,現在我要拿下這兩個殺人凶手,大哥又橫加阻攔,大哥究竟意欲何為?”
封古特正色說道:“首先,他們並非我請來,而是父親請來的!”
休倫冷哼一聲,說道:“這隻是大哥的一麵之詞!”
封古特也不與他爭辯,繼續說道:“你說他們害死了父親,可是他們在給父親醫治的時候,你們都有在場,都有親眼所見吧?他們哪裏有加害父親的動作?”
說話時,封古特看向三名長老。
克特點點頭,的確,正如封古特所言,那個外族女人最多就是用小刀子在酋長的手指上劃個小口,這根本不足以致命。
休倫口口聲聲說是他們害死的酋長,確實有些牽強。
燕於飛聽不懂雅克語,她低聲問秦沐恩道:“他們在吵什麼?”
秦沐恩說道:“休倫說,是封古特勾結我們,害死了亨克帕。”
“一派胡言!”燕於飛臉色一沉,說道:“秦沐恩,你翻譯我的話!”
說著話,她跨前一步,正色道:“亨克帕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於中毒!”
她此話一出,秦沐恩驚詫地看著她。
死於中毒?誰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給酋長下毒?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燕於飛身上,都是一臉的茫然,因為沒人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燕於飛暗暗皺眉,看向秦沐恩,說道:“你還愣住做什麼,快翻譯我的話!”
“你確定亨克帕是中毒而死?”
“剛才不確定,現在確定!”
秦沐恩又與她對視片刻,隨即把燕於飛的話翻譯成雅克語,講給眾人。
別人聽了,又是震驚又是疑惑,隻有休倫聽了,禁不住倒吸口涼氣。
她怎麼會知道父親是中毒?隻看了看父親的血,她就能判斷出來?
休倫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不過表麵上,他依舊很鎮定。他上前兩步,大聲質問道:“你憑什麼說我父親是中毒?”
燕於飛轉身走到被摔碎的陶碗近前,彎腰撿起一塊殘片,仔細聞了聞,說道:“剛才,我隻聞到洋金花的氣味,我心中還有些奇怪,亨克帕的藥裏,為什麼要加入洋金花,它最主要的功效隻是鎮痛而已,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在藥裏加入洋金花的目的,是為了抑製亨克帕的中毒反應。”
他此話一出,在場眾人臉色同是一變。
尤其是那位中年醫生,他站在人群的最後麵,臉色慘白,汗如雨下,身子突突地哆嗦個不停。
燕於飛拿起手中的碎片,說道:“亨克帕的藥中,除了洋金花,還有一味毒藥,葫蔓藤!這種毒藥,人若是大量服用,會使腸子粘連、變黑,會讓人痛不欲生,如果沒有參入洋金花做麻藥,亨克帕早就有中毒反應了!”
洋金花的氣味太重,很大程度上掩蓋了葫蔓藤的氣味。燕於飛也是仔細回想,才確定藥碗中有葫蔓藤的氣味。
而且剛才亨克帕在臨死之前,是抱著肚子,五官扭曲,顯然是在承受著腹部的劇痛,這完全附和葫蔓藤的藥性。
其實,葫蔓藤並不是什麼了不得劇毒,要解這種毒素,也不難,隻需先用堿水中和毒素,再服用些甘草即可。
對方高明的地方在於,在藥中參入大量的洋金花,這既掩蓋住葫蔓藤的氣味,同時又讓人不會產生中毒反應。
如此下毒的手段,燕於飛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她雖然頗感疑惑,但並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休倫的背後滲出冷汗,如果他不是確定燕於飛以前不在光明島,他甚至要懷疑,她是不是看到過他們暗中的小動作。
他強作鎮定,冷笑著說道:“你以為就憑你的一麵之詞,你就能脫罪嗎?”
說著話,他再次看向那幾名精英戰士,怒聲吼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把他們抓起來!”
“誰都不許動!”封古特大叫一聲,再次把幾名精英戰士喝住。
燕於飛看向休倫,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現在可以做屍檢!刨開屍體的腹部,看看腸子有沒有變黑,有沒有粘連,就可以確定,我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了!”
休倫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他叫道:“你要刨開我父親的遺體?你……你好大的膽子!”
做屍檢,對於燕於飛來說,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但對於雅克人來說,這是對人莫大的羞辱。
亨克帕可不是一般人,而是雅克族的酋長,動酋長的屍體,還要刨開看內髒,雅克人接受不了,封古特也同樣接受不了。
他眉頭緊鎖,看向秦沐恩,壓低聲音,不悅地說道:“秦沐恩,看好你的女人,讓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秦沐恩拉了拉燕於飛的衣袖,說道:“雅克人不會接受驗屍。”
燕於飛正色說道:“這是唯一能驗證亨克帕是不是中毒而死的辦法!”
秦沐恩說道:“亨克帕是酋長,解刨酋長的屍體,這會讓所有雅克人都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燕於飛搖頭說道:“這群野蠻人,他們不是還吃人嗎,怎麼就接受不了驗屍?”
秦沐恩無奈地說道:“因為你要驗屍的對象是酋長,酋長在雅克人心中的地位,就如同……”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繼續道:“反正,酋長既是政治領袖,也是精神領袖,神聖不可侵犯。”
“……”燕於飛無語。
不能解刨屍體,那怎麼證明亨克帕是因中毒而死?
突然間,她眼睛一亮,看向封古特問道:“給酋長煮藥的人是誰?”
秦沐恩翻譯了她的話。
封古特沒覺得怎麼樣,一旁的休倫,心頭頓是一緊,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事情要是查到豪吉的頭上,以豪吉的軟骨頭,恐怕很快就會把事情全盤托出。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事情馬上就會敗露。
想到這裏,他眯了眯眼睛,咬了咬後槽牙,把心一橫,目光落在封古特的身上。
此時,封古特正在回頭和秦沐恩說話。
“為父親煮藥的是豪吉……秦沐恩,你該不會是懷疑豪吉給父親下毒吧?不會的,他跟隨父親已經有二十年了,父親有個大病小情的,都是由吉豪配藥醫治,他不可能給父親的藥裏下毒……”
封古特正說著豪吉和亨克帕的關係,誰都沒有注意到,休倫的一隻手已悄然背到身後,並從後腰抽出一把鋒利的石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