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恩、烏亞、米勒三人的傷勢,其中以米勒最重。
被縫合的舊傷已完全崩裂開,現在是舊傷惡化,又填了十多處的新傷,他人還能活著,已經是個奇跡,隻能說米勒的身體素質太好。
烏亞的傷勢次之。他受傷最多的地方是背後,足足有六條交錯的血口子,孫曦在為他縫合傷口的時候,僅僅是在烏亞的背後,就縫了一百多針。
和米勒一樣,烏亞也是因為身體素質好,才僥幸存活下來,換成旁人,估計也早死了。
三人中,反而是秦沐恩的傷勢較輕,他的傷,多在手臂、肩膀和腿部,雖說胸前和背後也有傷口,但相對較少。
由此可見,秦沐恩在混戰當中,對自身要害處的保護還是非常到位的。
孫曦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把他們三人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完。
做完這些,孫曦也累得虛脫了,臉上全是汗珠子,身上的衣服業已被汗水浸透。
當秦沐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烏亞和米勒躺在自己的右邊,二人都是雙眼緊閉,處於昏迷狀態。
孫曦則在他的左邊,依靠著石頭,不斷地喘著粗氣。
艾蜜莉趴在米勒的身邊,看上去,似乎已經睡著了,隻不過小姑娘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秦沐恩向上抬了抬頭,他剛一動,渾身上下便傳來鑽心的疼痛,這讓意誌力超強的秦沐恩,也禁不住呻吟了一聲。
孫曦驚醒過來,轉頭一瞧,見秦沐恩醒了,她急忙按住他的肩頭,說道:“別動,你身上都是傷!”
秦沐恩對自己的傷勢很清楚,他受了幾處傷,傷口位於什麼部位,多深多長,他腦中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向孫曦說道:“我傷不重,隻是太累了,體力有些不支。”
說著話,他又再次抬了抬頭。
“不服嗎?”孫曦把手墊在他的後腦處。
秦沐恩搖頭,說道:“扶我坐起來。”
孫曦猶豫了片刻,還是把秦沐恩緩緩扶坐,讓他依靠住石頭。
秦沐恩看向烏亞,問道:“烏鴉的傷勢如何?”
“比你重一些,好在……都沒有受到要害部位。”
以烏亞的傷勢,若是被送進正規醫院裏,肯定能搶救過來。
但在惡魔島上,沒有血給他輸,也沒有消炎藥液注射進他體內,唯一能用的消炎藥,就是布洛芬。
可光靠吃藥想控製傷口的感染,那完全得憑運氣。
秦沐恩目光一黯,又向米勒那邊揚揚下巴,問道:“他呢?”
孫曦輕歎口氣,說道:“米勒的傷勢最重,舊傷加新傷……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米勒的傷情太嚴重,孫曦實在樂觀不起來。
秦沐恩幽幽說道:“如果他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是啊,有米勒在,我們在對付薩爾人時,也是多出一位得力的好幫手。”
秦沐恩看了孫曦一眼,說道:“我沒能親手殺了他,為李響報仇,太可惜了。”
“……”孫曦無語。
都到這個時候了,秦沐恩竟然還想著殺米勒,為李響報仇的事。
秦沐恩話鋒一轉,問道:“有水嗎?”
孫曦連忙應了一聲,打開背包,從裏麵取出半瓶清水,遞到秦沐恩嘴邊。
秦沐恩剛要伸手去接,可手臂還沒有完全抬起,就傳來鑽心的劇痛。
他緊鎖眉頭,暗暗咬牙。
他的傷口是孫曦醫治的,當然清楚他的傷有多重。
她說道:“你別動,我喂你!”說著話,她慢慢抬起塑料瓶,將其中的清水倒入秦沐恩口中。
喝了兩口水,秦沐恩感覺身體舒服了一些。
他抬起頭,看向前麵的地方,薩爾人的屍體一具連著一具,鮮血彙聚成河。
當時,雙方戰至最後的時候,米勒都已經倒下了,隻剩下自己和烏亞還在戰鬥,苦苦支撐,薩爾人雖然損失慘重,但還能戰鬥的,依舊有十數人。
但不知為什麼,薩爾人突然撤退了,當時,好像是山下傳來尖銳的哨音。
是山下的薩爾人把山上的薩爾人都召走了,可為什麼呢?
薩爾人花了這麼大的精力,犧牲這麼多的戰士,圍攻己方,為何眼瞅著大功告成,卻突然撤退了呢?
秦沐恩百思不得其解。
孫曦收起水瓶,她看向秦沐恩,平淡地語氣中透漏出悲傷和絕望,問道:“沐恩,薩爾人還會再打上來嗎?”
秦沐恩沉默未語。
他不知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
就算薩爾人沒有再打上來,以他們三人的傷勢,短時間內也難以下山。
秦沐恩的沉默,讓孫曦更加絕望。她微微有些哽咽,說道:“我們,都會死在這裏吧!”
“隻要沒到最後一刻,就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他的安慰,非但沒能緩解孫曦的情緒,反而更讓她悲中心來。
她臉上掛著淚珠,聲音顫抖,哽咽著說道:“上學的時候,為了不讓父母失望,我拚命的學習,每次考試,都逼著自己能名列前茅,畢業後,為了轉正,為了升職,我又拚命的努力工作,真不知道,我這一生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上學的時候,她逼著自己做到最好,工作的時候,她依舊逼著自己做到最好,結果到頭來,她卻要死在這個不知名的小島上。
她一直都那麼努力,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太不公平,也太諷刺了。
孫曦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身子一震,一把抓住秦沐恩的手,瞪大眼睛說道:“答應我,別讓我落到野人的手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吃掉我……”
說到這裏,她說不下去了,低聲抽泣起來。
秦沐恩忍著疼痛,緩緩抬頭,推了推孫曦的臉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說什麼能緩解孫曦的壓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孫曦意識到,自己能成為她的倚靠,隻要他還活著。
孫曦的臉頰輕輕枕在他的肩頭,眼中的淚水反而流得更凶,她喃喃說道:“我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上學的時候,為了學業,我沒有交過男朋友,工作了,為了不讓自己分心,也沒顧得上交男朋友,長了這麼大,活了二十多年,我竟然連男朋友都沒有交過,你說著我可笑不可笑?”
說著話,孫曦笑了,一邊流著淚,一邊又自嘲地笑著。